亮,继而黯淡下去,勉强笑道:“姑母不是抱病么,做侄儿的岂能不来瞧瞧?”
凝霜便多问了两声,“大伯母的病可好些了?”
程迟点头, “Jing神已经好多了,我瞧着婉妹妹也比先前懂事不少,如今天天在榻前奉药,姑母甚是宽慰。”
其实他模糊觉得程夫人待他比先前冷漠了不少,似乎有何事特意瞒着他,加之目睹傅家最近的异状,程迟忍不住问道:“二妹,他们都说三妹去了庄子上养病,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凝霜眸光微动,神色却平静如昔,“没什么,只是发了些疹子,她又一向爱俏,养好了便会回来的。”
她决定不告诉程迟傅凝妙的所作所为,一则这于程夫人名誉有损,亦会使程家面上无光,程迟听着多少不会舒坦;二则,她不愿程迟误会她是因为救命之恩才嫁给萧易成,而非自愿。
细想想,她与程迟本就隔了一层,有许多事对着萧易成可以直言相告,在程迟面前却无法宣之于口——程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好人,可正因他的好,才叫人不愿拿那些龌龊的事去打击他。
程迟哦了声,继而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空气久久凝滞,凝霜紧张地等他开口问及婚事,却迟迟不见他有所动作,久到凝霜都快忍耐不下去,正打算直言相告时,程迟却说话了,
“二妹,你当真要嫁给承恩公府的萧世子么?”
终于来到这一刻了,凝霜蓦地有一种大石落地的轻松感,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坦白道:“是。”
其实承不承认都无意义了,府里到处张灯结彩,傻子才瞧不出来。
程迟唇间微微苦涩,他倏忽抬头,“是因为萧易成碰巧在城隍庙救了你么?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你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都知道了?”凝霜有些诧异,转瞬便明白过来:程夫人重用亲信,里头有不少还是程家旧识,程迟这位表少爷若连半点风声都听不到才稀奇。
“若果真如此,我想尽办法也会帮你推了这门婚事,断不让你受人胁迫,表妹,你可愿信我?”程迟晶亮的眸子带了点祈求的意味,他是真这么想的,这一辈子,他都未像现在这般勇敢过——但此时此刻,他愿意用全部的力量去对抗权势,以及追求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
凝霜本可以敷衍他,说承恩公府有皇后撑腰,绝非区区一个程家所能抗衡,如此一来,程迟想必亦会死心——他总得顾及程家的存亡。
但,凝霜并不愿对其撒谎,她尊敬程迟,亦爱重程迟,正因如此,才不能让他继续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短暂的停顿后,她正色道:“表哥,我想你是会错意了,我是喜欢萧世子,能嫁进承恩公府,更是一种光荣,里头绝没有半点不情愿。表哥,你若关心我,就真正祝福我吧。”
她发现这句话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当然,当着萧易成的面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他,可在外人面前却轻而易举就说出来了,莫非她的人设跟萧易成一样是傲娇?等等,萧易成什么时候具备这种属性了?
古怪的念头一闪而过,凝霜再看向程迟,就见他凄然立在那里,仿佛心都要碎裂。
莫非自己的话说得太狠了,也许该尝试着委婉些?但,就算重来一回,凝霜想自己还是会这样决绝,感情的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程迟痛心一时,总好过耽误他一辈子。
又是良久的沉默,期间二人未能再说一句话。
凝霜想,她怕是会永远失去一个好哥哥了,也罢,世间安得双全法,想十全十美是不太可能的。
她正欲告辞回去,以免站久了被人说闲话,谁知程迟却轻轻开口道:“那他喜欢你么?”
凝霜不曾犹豫,“是的。”
至少目前看来,萧易成对她抱有极浓厚的兴趣,尽管她尚不知这兴趣从何而来,至于以后,谁说得准呢?
既然千方百计都避不开既定的命运轨道,她还是与萧易成定了亲,那凝霜也只能勇敢面对,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生而乐观,自是要抓紧眼下的每一分每一秒,至少目前为止,她仍过得很好,不是么?
程迟望见她眼中的盈盈笑意,心里不知怎的倒松快下来,就这样吧,只要妹妹足够安乐,他便该心满意足了。程迟真心实意发出祝愿,“那我便祝你与萧易成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俏皮话,“要是能早添贵子就更好了。”
凝霜眉眼弯弯,齿颊粲然,“谢表哥吉言。”
“当然,日后他若是欺侮了你,也别忘记找娘家人为你撑腰。”程迟慢悠悠地点了点自己胸口,“傅家,还有程家,都不会坐视不理的。”
凝霜忍住笑意,“我自会将此话转告二郎,他会知道分寸的。”
兄妹俩再叙了一番家常,凝霜便请辞回去——她那喜帐才绣了一半,还搁在檀香桌上呢,当心被哪个粗手粗脚的仆妇给弄坏了。
程迟望着她窈窕离去的身影,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