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斗起来了?
她正欲上前问个清楚,谁知老太太却奋力将枯瘦手臂一扬,声音尖锐的道:“老大家的,你自己看!”
在她眼里,大房本为一体,傅凝妙有何过错,当然也与程夫人这个嫡母脱不了干系。
程夫人颤抖着将信笺展开,一目十行过去,嘴唇便哆嗦起来,她万想不到会是这个庶出女儿在背后捅她一刀,真是贱人生贱种!
傅凝妙知晓这回逃不过去,瑟缩着想躲,程夫人却已快步来到她跟前,劈手就是重重一巴掌,眼中怒火迸发,厉声道:“那是你亲姐姐,你怎能如此?”
傅凝妙栽倒在地,早已钗乱鬓松,唯有痛哭道:“不是我做的,我没让他们害二姐姐!”
凝霜冷笑道:“你没有吗?那上头可还有郭七的手书呢,要不要请他们来对一对指印。”
傅凝妙哑然,这会子自知辩解也无用,唯有极力垂头下去。
程夫人当真怒急攻心,她知晓傅凝妙一向有些尖酸小心眼,因是庶出,也懒得费力教导,可怎么也想不到傅凝妙会做出这种蠢事——她以为坏了傅凝霜的名誉就能得到程迟了?当真无脑!若此事传遍京城,整个傅家的女孩子都别想嫁人!
想到此举几乎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程夫人衔恨又踢了傅凝妙几脚,傅凝妙不敢闪躲,只能抱头啜泣。
倒是老太太看不入眼,叱道:“行了!你现在教训她有何益?还是得拿个主意。”
程夫人冷静下来,也渐渐有能力思考,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老太太的意见显然也是如此。
为今之计,还是先安抚住傅凝霜再说。程夫人难得陪着笑脸道:“凝霜,伯母知道你受委屈,只是……你三妹虽说一时糊涂,”狠狠瞪了傅凝妙一眼,努力缓和了些口气,“可到底不是成心的,看在她尚且年幼,你俩又是姊妹的份上,姑且饶恕她这回吧!”
傅凝霜不吭声。
老太太面上淡淡,“老大家的,这种事岂能轻描淡写掩盖过去?你是主母,若不能拿出妥善的处置来,别说三房了,怕是这府里的下人也不能心服口服。”
程夫人暗骂一声老不死的,分明是借机让她出点血!她可不信老太太真心偏帮三房,不过是看大房不顺眼,趁机踩上两脚罢了。
可这回自己的确理亏,程夫人亦只能忍辱承受,她横一横心,咬牙道:“侄女儿,你看这样如何?将来出嫁时,我将婉儿的嫁妆分出三成为你添妆,保准你风风光光寻个好人家,你看如何?”
傅凝婉原本乐得在一旁看好戏,这会子触及自身利益,不由得惊叫起来,“娘!为何是……”
“闭嘴!”程夫人恶狠狠地呵斥她。都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个?若不将人安抚下去,傅家几个女儿还有嫁人的机会么?至于为何是婉儿的而不是傅凝妙那个贱人的,自然是因为程夫人本就不打算给庶出女儿太多嫁妆,说出来也不够看。
傅凝婉从未被母亲这样厉声指责过,不由得十分委屈,两眼一酸,金豆子便要掉出来。
程夫人懒得安慰她,只面向傅凝霜赔笑道:“霜霜,你觉得如何?虽说程家不在意嫁妆,可女孩子多有些钱财护身,别人也更瞧得起些。”
这话其实已在暗示程夫人属意她嫁给程迟——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对程夫人而言已算得极大的牺牲了。
就连老太太也不禁点头附和:大房这次办事还算厚道。
然则凝霜瓷白面容上却还是那副平淡无波的神情,她静静道:“不,这还远远不够。”
这回连老太太都觉得她有些得寸进尺了,程夫人更是气结,“那你待如何?”
凝霜转头看着她,“大伯母若真有诚意,请将三妹送去庄子上,永不许再回来。”
程夫人断然拒绝,“不行!”
想得倒美!傅凝妙若真被送去田庄,那毁的便是大房的名声,就算旁人不知底里,也难免会猜测是否有隐疾或者别的什么,流言一出,婉儿作为嫡姐,也很难再许个好人家,想嫁进承恩公府更是千难万难。
这个侄女儿看着乖乖巧巧,谁知却是貌美心毒,眼看着要将她们大房一网打尽哪!程夫人望着她目眦欲裂,几乎能喷出火来。
老太太亦觉得凝霜此举太过了,委婉劝说道:“霜丫头,你可得想清楚,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面上都不好看,当心得不偿失啊!”
显然她以为凝霜这样咄咄逼人,是为了从大房多捞些好处。
殊不知凝霜根本已不在意大房那些银钱,今日她敢来讨说法,便是抱定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除了傅凝妙这个祸害。
她的语气不见丝毫犹疑,“大伯母若不同意,也可,明日我就找人往顺天府递状纸,等三妹妹被押去监牢,大伯母你可别后悔才是。”
她可真敢说!程夫人几乎惊呆了,不过看这女孩子脸上的决心,又觉得她不像在撒谎——难道她真不打算嫁人了?放着好好的亲事都不要?不嫁给程迟,她还能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