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门,却看到一个白色身影静默不语地站在步廊处,听见响动那身影回过头来,乌发软垂,眉含朱砂,林杳杳怔然在原地,谢梦槐却对她投之了一个如往常一般温软和煦的笑容。
“我陪七娘去赴宴吧。”
林杳杳反应过来,激动之下扑过去抱住了他,她娇小的身子吊在他身上,谢梦槐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抚摸了她软软的发顶。
“怎么又这般淘气了。”
“我本来心里还忐忑不安,这下有玉奴跟着我就安心了。”
林杳杳松开他,却依旧扯着他的胳膊不放,粉雕玉琢的脸上带了一丝藏不住的小小欣喜。
谢梦槐笑了笑,没再抗拒她的靠近,两人并排朝外走去。
皇宫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梦魇,也是将他从一个清白干净的世家郎君变得肮脏泥泞的地方。
他爱她所有的聪明和小心思,爱她所有的胆怯和懦弱。
更爱她对自己的依赖和依靠。
刀山火海也罢,万鬼怨渊也好,他都愿意陪她走一遭。
今日风雨欲来,暗chao汹涌。
他一定要护好她。
*
林杳杳还是第一次进宫,皇宫比她想象的还要巍峨雄伟,富丽堂皇。
今日是在武德殿举办宫宴,她到时满殿宾客都已落座,正值晌午,天气炎热,宫殿里堆满了鲜花冰块,穿着粉彩宫裙的宫婢手持芭蕉扇排成两溜,一下一下地扇拂着花瓣与冰上的凉气。
林杳杳与一大群长安贵妇坐在一起,像她这样的小娘子,鲜少有资格能参加女帝宫宴。她刚一落座,各种揣测的目光都纷纷朝她投来,林杳杳却安之若素,像是没察觉到那些目光一般,只是周遭都是一股刺鼻香浓的脂粉香味,让她心头有些拂乱的躁意。
谢梦槐一语不发地站在她身后,林杳杳稍稍偏头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以及他软垂的白色衣袖,这让她心头的躁乱瞬间散了不少。
一个在长安城从未露面过的小娘子,如今只身来参加宫宴,身后还跟着一个郎君,这不论放在哪儿说大概都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林杳杳才不在乎,今日端王那个老色鬼肯定也要来,为了防止端王对她动什么邪念头,她在外面表现的越放浪形骸越好。
林杳杳这般想着就边翘二郎腿边磕起了瓜子,那群长安贵妇此次能来参加宫宴,哪个不是浓妆艳抹,拼命的端庄自持,彼时见了林杳杳这么一个将皇宫当自己家的,纷纷惊掉了眼珠。
等大家都落座齐整,全殿哑然无声之时,女帝才翩翩来迟,只见女帝一身烫金绣龙红袍,头戴帝冕,妆容浓丽肃穆,两个女官从后面为她提着裙边,气势巍峨地走了过来。
林杳杳偷偷打量了一眼女帝,其实女帝虽然已至不惑之年,但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虽不苟言笑但依旧挡不住天生丽质。
林杳杳在心里吐吐舌头,这样看来自己老哥也不算太吃亏,女帝当年不过宫女出身,却能一路逆袭为后为帝,这其中定然也不简单,若不是他们处于敌对的立场,林杳杳还真挺佩服这奇女子的。
谢梦槐却不由自主地将头埋的更深,林杳杳悄悄反手牵过他的小指,谢梦槐感觉到指尖传来的一丝轻不可察的温暖,心里慢慢地回暖起来。
女帝落座后百官命妇朝贺,女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扬了扬手叫他们都起来。端王今日穿了一身绛色阔袖蟒袍,昂首立在女帝身边,眼睛轻轻地落在了围拥在一群花花绿绿间的林杳杳身上。
她果然来了。
端王眯起细长的眼睛,目光随意扫视着林杳杳,不紧不慢地转着手里的玉玩,这小娘子当年在安庐对自己的轻视和羞辱,如今依旧是历历在目,既然她仗着有林效那个兄长这么嚣张妄为,今日他倒要瞧瞧,她还敢不敢这么由着性子来。
丝竹声乐响起,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娘上前献舞,大齐这几年民风开放,献舞的舞娘们都纱遮半面,露着一截玉白似脆藕般的雪腰,在觥筹交错,彩扇绫罗间,说不出的香艳靡丽。
林杳杳却看这舞蹈看的昏昏欲睡,她从小就四肢不协调,欣赏不了什么曼妙多姿的舞蹈,只觉得一群露着腰的美少女在她面前转来晃去的,绕的她眼花缭乱。
一曲毕尽,女帝扬起笑意,不紧不慢地问:“众卿觉得此舞如何?”
各大狗腿们自然是将此舞吹上天去,有人还当场作诗来称赞女帝眼光之绝妙,林杳杳对这些官场上的道道毫无兴趣,只在一旁听着觉得还怪有趣的。
女帝听完后笑容未改,红唇微启道:“这靡靡之音,俗世舞蹈终究只能来助兴罢了,朕自幼年时便孺慕大家风范,只可惜当时年纪小不能亲眼一见,这王谢世家当年多么辉煌,若是能观赏到王谢后人的舞姿,那可才是满足了朕这几十年来的夙愿啊。”
林杳杳立马坐直了身子,果然,她就知道女帝特意邀请她前来,来者不善。
果然女帝此音一落端王就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眯得细长看向林杳杳。
“圣人这愿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