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茉家破人亡,也影响他们的未来,何苦把热心的燕鸣远拖入漩涡?
然而,容非半遮半掩的言辞,导致秦茉坚信——他别有居心。
她想要的感情,是他之前表现的默默关爱、逗她开怀、甘愿和她同度风雨的温柔陪伴。
她沉迷于他的宠溺,并乐于予以回应。
哪怕明知彼此为守家族秘密,各自有所伪饰,但于对方,绝无恶意,更无伤害。
她已不愿纠结容非到底是谁,也不想知晓他获悉了哪些。
看不透心上人的迷惘与落寞,遭受背叛和辜负的忿然与悲怆,令她意志消沉。甚至,怀疑他们之间的情意,不过是昙花一现,沤珠槿艳。
她心灰意冷,绕开容非,步向门口。
“且慢!”容非一手拽住她,“我那钥匙,在姑娘手里?”
他醉后全然忘记自己曾向她展示过钥匙,一直以为她不知此物存在,见她昂首阔步离开,心念一动,冲口而出。
秦茉被他拆穿,深知躲不过,事已至此,干脆直面眼下困境。
“不错,是我拿的。”她自知也有不妥之处,稍微缓和了眉宇间的强势。
“你也觉得,此为开启匣子之关键?”容非丝毫不松手。
“多说无益,”秦茉低叹道,“我悄然来取,只是有所怀疑,想碰碰运气罢了,本不欲被你觉察。”
她心下惶然,无从辨别对错。
如若打得开,证明她和他确有渊源,究竟是好是坏?
或许,她会考虑冰释前嫌,共度难关。
或许,他们将被捆绑在一起,沉入旧案渊底。
院落中几声nai猫叫声时断时续,房内灯影幢幢,气氛如凝。
秦茉迟疑须臾,却觉有半日之久。她把妆奁轻轻放在案上,从领口处翻出系有钥匙的细绳。
容非伸手助她取下,把钥匙攥手上,表情复杂。
二人打开妆奁,一层层揭起内格,旋扭金色小鸟铜雕,掀开木板,露出金属铸造的暗格,以及那扁型小孔。
他们并未迫不及待去开启,而是互望对方。
秦茉怔忪不安,温言道:“我瞧过暗匣的标记,内有毒物,虽说时隔多年,未必能致人于死地,可我不想连累你,你是否要回避一下?”
容非怒火上冲,又不乏委屈:“秦姑娘!在你心中,我到底糟糕到何种程度?何以每一次有危难,你都急于将我往外推?我当真懦弱到不值得你信任托付的地步?”
假如钥匙能打开这匣子,证明内藏的还会有父亲的遗物!
这事怎就跟他没关系了?
她中毒了,他还能独活?
他不顾一切,抬臂挡着她,直接把钥匙插进扁孔中。
秦茉倒抽了口凉气,只见容非手上拧了拧,眉头也拧了拧。
无毒|药喷溅,但也没能开启。
秦茉挤开容非,快速夺过钥匙,亲手试了几回,暗觉这钥匙看上去符合,实则太薄,且不受力,再拧恐怕会断掉。
打不开,可见,不是这钥匙……
她不知该失望还是该庆幸,顺手拔掉,丢还给容非,闷声不响,一层层把首饰格子放回原处。
发簪、珠花、耳坠、扳指、手镯、环佩、璎珞……件件Jing致典雅,光芒四射,刺目锥心。
容非满怀希望落空,难堪之情不亚于她,想说句抚慰之言,薄唇翕动,挤不出半句话。
他试图抱抱她,她脚步滑动,如游鱼般闪掠而避。
只听得她木然开口:“今日之事,你且当不曾发生。”
又是“不曾发生”!
容非暗暗咬牙,任何事对于她来说,皆可抹掉?她有没有把他当回事?
他堂堂家主,放下一切奔赴小镇,委曲求全,一心想陪她、助她,却一次又一次被她玩弄于股掌。
大概是犯贱了才会让她凌驾于顶、狠狠折磨!
二人相视而立,隔着两尺木案,莫名有种远隔天涯之感。
原为亲密爱侣,一笑一颦尽是蜜意,此际,两张俊俏面容仅剩下麻木神色。
秦茉陡然冒出一念头——钥匙与匣子不匹配,容非还有回头路,只要他们装作不曾相爱,装作毫不知情。
可她真能割舍?
就算此刻气在头上,恨他、怨他,目视他那熟悉的脸,她的心终归硬不起来。
如此站到天荒地老,也得不出结论。
她淡淡扫了他一眼,紧抿双唇,捧起妆奁,脚下如行云流水般掠向门口。
容非猝不及防,抬脚再追,慢了一步,沮丧自心底蔓延至眉梢,继而渗透全身。
目送她的背影没入苍茫暮色中,他怅然若失,愣愣出神。
夜风拂过青白色袍角,他伫立片刻,抬手把钥匙的细绳挂回颈脖上。
铜片坠于胸口,触感冰凉。
心,也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