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子,定当沉稳庄重,知书达礼,待人接物务必礼貌周全,大方而不失风范。
秦茉懵了,何以专程与她说这些?
孟涵钰见她微愣,朱唇扬起了然浅笑,劝慰:“不必恐慌,我表姨父家没太多讲究,若年节寿宴到杭州,需多加注意。”
秦茉正欲解释自己未曾有嫁入贺家的心思,车外“吁”一声,驱车仆役收住缰绳,马车徐徐停在道旁。
车帘掀开后,秦茉当先下马车,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天光云影下,一位脸上堆欢的青年迈步行近,正是贺祁。
他头戴银冠,水色缎袍的领口缀有松鹤纹饰,腰系玉带,手持描金象牙折扇,一派奢华气度。
“秦姑娘,咱们又见面了。”他长眉朗目片刻不离秦茉娇颜,眼底既惊且喜。
秦茉心下惶惑,不是昨日才去了他家长兴酒楼用膳么?怎又迫不及待来见她?
纵然看透他们表兄妹二人的小伎俩,她也只能报以客气微笑,“贺公子。”
“今日不冷不热,适合游湖散步,”孟涵钰由丫鬟搀扶下车,“我擅自叫上祁表哥,秦姑娘不介意吧?”
“孟四小姐说笑了。”
介意也得装作不介意。
湖光山色,宁静悠远,除去孟涵钰带来的仆侍、秦家跟随的翎儿和两名小厮,唯剩贺祁两名亲随,再无旁人。
秦茉跟随表兄妹二人步往湖边的六角竹亭,内里已擦拭干净,另置鲜果佳茗,显然有备而来。
她能怎么办?应酬呗!
各自礼让坐下,秦茉纤指端杯浅啜,与他们一同品尝果子点心,一时无话。
贺祁与孟涵钰聊了一阵家中杂事,见秦茉默不作声,关切地问:“姑娘生气了?莫不是怪我一大男子,破坏了你们姑娘家相伴的兴致?”
“贺公子多虑了,”秦茉低叹道,“我不过为生意烦恼。”
“噢?近来酒坊生意兴隆,各处酒馆客人满座,何来烦恼?”贺祁拦下伺候的仆役,亲自为秦茉添茶。
“这两日,有一位客人,出手阔绰,高价向酒坊订了大批量的酒……”
孟涵钰笑道:“这不是好事吗?愁眉苦脸做什么?”
贺祁则问:“大批量?”
秦茉颔首,“现银全款,好几百坛子,销了我将近三分之一的现货。”
孟涵钰犹自不解,贺祁皱眉道:“买家是何人?”
“未曾打听清楚,我还担心,是否为你们贺氏一族财大气粗之举,”秦茉故作轻松一笑,“毕竟你吓唬过我,不是么?”
“真不是我和我爹!”贺祁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意。
“开玩笑而已!我若怀疑你,岂会与你谈及此事?”
贺祁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踌躇道:“如此大手笔,放眼江南,能做得到人实在不多……按理说,七叔不会绕开我爹……”
“七爷怎么了?”孟涵钰一听,霎时紧张起来。
秦茉心头荡起微妙之感,她可没忘记,杜栖迟唤容非为“七爷”。她不经意撇了撇嘴,暗忖,果真中毒,连个相似的称呼也能想起那家伙。
贺祁甩了孟涵钰一“没出息”的眼神,对秦茉道:“前段时间,七叔身体不适,移居孤山别院,基本没露面,大抵无心理会旁的事……”
“我也就顺带一说,客人未必有恶意,兴许恰恰急需罢了。”秦茉轻描淡写。
孟涵钰听得云里雾里,杏目渗着羞恼,嘴上却自言自语,嘀咕着:“哪来那么多身体不适!”
秦茉错愕,方反应过来,先前贺祁曾言,杭州贺家长辈的寿宴上,贺与之迟到又提前退席,而后声称患病谢绝探访,导致孟涵钰很是恼火。
悄然端量孟涵钰俏生生的容颜,秦茉心下慨叹,好一朵娇滴滴的花儿,何以非要围绕一体弱多病、脾气古怪、不近人情、年近半百的大叔乱转?
表兄妹谈论贺与之的话题,无非关于他生辰要送什么礼物之类的,秦茉无意细听,抬目远眺,山水澄明,遗憾良人不在。
茶点吃得差不多,孟涵钰命人清理石桌,拿出笔墨纸砚,对景作画。
秦茉在旁静观,眼见她以长披麻皴画远山近石,笔墨秀润,卵石圈点于林麓间,以疏筠蔓草掩映,细径危桥茅屋尽得野逸清趣,可见功底深厚。
贺祁似是坐立不安,不等孟涵钰完成画作,便力邀秦茉到湖边散心。
秦茉原则上避免与其单独相处,婉拒两次后,硬着头皮,领了丫鬟同行。
面向碧山环绕广阔幽深的碧湖,二人一前一后踏上草地,并未交谈。
日光落在水面,氤氲变幻雾气,宛如生烟。
秦茉无心细赏,脑子乱哄哄的。
她不晓得,像眼下这种被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日子,要熬上多久。
内心深处,她渴望自己终有一日变得强大,无惧贺家的压力、青脊的调查,可现实注定,她只能成为盛世中庸庸碌碌的商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