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他说过的动人情话,此时字字句句如针扎心。
他说,我,特地来寻你的。
他说,他来东苑的目的,不可对外人言,问她要不要成为他的内人。
噢……他还说,他都知道,有他在,不怕。
想起他说的那句“我不管,你你你扑倒了我、撩拨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抱过你、亲过你,你也是我的人!不许你嫁给别人”,秦茉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笑着笑着,眼泪不知不觉已滑到腮边。
忆及魏紫所说,他压抑愤怒与悲伤,笑说“恭喜”……她大抵捅了他不止一刀吧?
他们就这样了?
事实上,秦茉自与他在藤萝花瀑下有过亲密之举,已深知嫁不了旁人。
他成了她唯一的可能。
她明白,自己拒绝的是什么,是她十多年来首次放心上的人,是她半生岁月中幸福美满的良机。
如若没有机缘巧合,她大概也会因他的才貌性情,逐渐欣赏他、思慕他吧?
思绪萦绕间,忽瞥见孤灯跳跃下,容非那件青白色的半臂衫仍叠在角落,她心下的不舍之情翻腾而来。
留此物睹物思人,只会使她摇摆不定。
要不……趁他外出,悄悄还回去?
……
翌日午后,如丝雾雨,西苑内一片清寂。
据闻镇上某医馆今日义诊,不少居民纷纷冒雨凑热闹,住在西苑的一家五口和山货商人也不例外。
在外游荡了两日,容非与南柳同归,因连续两夜没睡好,眼下青紫,憔悴不堪。
他茶饭不思,正襟危坐,远山眉拧成“川”字,长眸凛光如电,紧盯屋中暗角,脑海一团混乱。
秦茉!她居然要嫁人!她怎能嫁给别人?他都“这样”“那样”了……她还想履行婚约?
他哪儿不好?有才有财有貌,堂堂江南望族之主,屡屡纡尊讨好她,竟被她拒!绝!了!
他愤愤不平,起身来回踱步,步步沉重。
没多久,头顶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抽回他的注意力。
他茫然抬头,只见南柳一身黑衣,盘膝高坐梁上,一脸木然地搂着那只橘黄色的大猫,双手不停地轻挠猫下巴。
猫儿伸长脖子,满足闭目。奇怪声响,正源于它的喉咙。
连猫也转投他人怀抱!
“南柳,下来!”容非沉声道,“替我想个排解烦忧的妙招。”
黑影一晃,南柳轻轻跃下,沉思片晌,答道:“回家。”
“不想回去,得留下来,静观其变。”
“睡觉。”
“睡不着。”容非与南柳相处久了,也变得“言简意赅”了。
“喝酒。”
“你、你明知我喝酒后……存心看我笑话?”容非咬牙切齿。
外人一无所知,但楚然和贺家八卫,对他那一言难尽的酒品最为清楚。
南柳面无表情:“我不看。”
容非闷哼一声,抢过他手里的猫,摁在怀内,狠狠摸了几下。
橘猫无故被夺,唯有逆来顺受。
“要秃了。”南柳眸底闪过一丝极难捕捉的恻隐。
“……”容非只觉处处不顺心,闷气憋在胸口,难吞难吐。
或许是南柳提到喝酒,容非没来由想起,秦园后花园的那一夜,秦家姑娘墨发如黑瀑,雪肤如冰玉,容颜被月光拢了层纱,红唇沾酒,丰润如丹果,当真勾魂摄魄,令人垂涎。
他亲吻过的唇,他抱过的娇躯,无论如何也不能拱手让人!
当时他劝她少喝,她则说“酒,和血行气,消愁遣兴……你不懂”。
他……他不懂?小看人!
从思忆抽离,容非将猫塞回南柳手中,寒着脸道:“去买一坛酒回来,把门锁上,到楼下守着,不得放任何人入内。”
南柳颔首应允,如旋风般掠出房间。
容非坐立不安,为抵制情思缠绕,他取了一身干净袍服,下楼沐浴更衣。
待他带着淡淡的香胰子气息回房,刚喝了口水,扭头见南柳一手抱猫,一手提了一坛陈酒上楼,吸着鼻子,疑惑环视四周。
“退下吧!”容非只想独处一阵,喝点小酒,好好睡一觉,遂催促南柳离开,并再三再四嘱咐——锁门,不得窃听,无论他喝醉时说了啥,千万别放他出去,以免有损他的形象。
谈到“形象”二字,南柳似乎想起他昔日的醉貌,素来麻木的脸上浮现隐约笑意。
容非羞怒交集,连人带猫,一手推出房门,低声警告:“不许笑!”
南柳目带迟疑,朝衣橱方向看了几眼,而后神色诡秘,“啪嗒”两声,将房门锁牢,沿楼梯快步离去。
容非于房内转了一圈,立于窗前,见南柳悠然在楼下的杉木桌前揉猫脑袋,自觉西苑清静无人扰,满意地掀开酒坛的塞子,模仿秦茉,举酒豪饮。
辣酒入喉,烧灼胸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