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国龙亢,便以龙亢做了郡望。”
“至汉时,桓家后人桓荣刻苦自励,后成一代名儒,得光武帝赏识,官至太子少傅。后,太子登基,便是明帝。明帝对这位老师很是尊敬,封其为关内侯,而桓氏一族,也自此发迹。”
桓崇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凝了一凝,却是没有做声。
无忧瞧他一眼,继续道,“桓家自此承袭桓君候之家业,历代研究经学。汉魏以来,世为帝王之师。”
“桓郎君,至此...我说得,可都对否?”
桓崇心中动了一动,他停顿片刻,道,“你一个小女郎,究竟从哪儿得知的这些消息?”
无忧嘴唇一弯,微笑道,“我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来我所说的,并没有错。”
桓崇嗤笑一声,手指轻轻扣了扣船舷,“‘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古来世家大族,又能撑过几代?若能存续三代以上,便是极为了不起了。”
桓家治经学典,桓崇所引用的,便是《孟子》中的一句话。
“我知道的。”无忧的瞳心湛了湛,她略一垂目,道,“但...我的疑问并不在这里...”
桓崇心中一跳,只见她缓缓抬眼,直视过来,“魏与晋,相距并不很远。可我觉得奇怪,为何这样一个大族,在魏之时尚算繁茂,有晋以来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各种典籍中也找不到留存过的痕迹?”
“甚至南渡之后,桓家寥落,后嗣只余郎君一人?沦落到给人打渔维生?”
“郎君,无忧心中有惑,还望郎君详加解答。”
... ...
无忧的话音刚落,桓崇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极为难看。
只见他的唇角向下紧抿,一双眸子也是瞬息变色,其中暖意尽退,徒留一片冰寒。
他翻脸的速度如此之快,无忧不由瞪大了眼睛。
她的心中也跟着打了个突,仿佛方才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同她顽闹做一团的那个人,只是她的错觉。
桓崇依旧注视着她,可是他的目光,从十分温情变成了十分冷漠。
再一开口,他的声音既涩又冷,“你查到了什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被他这样望着,无忧连一丝笑意都维持不住了。
她咬了咬唇,道,“我查到,自晋以来的记录中,除了令尊,再没有一个桓姓之人。”
说着,她又使劲地摇了摇头,“除此之外,我也再不知道别的了。”
桓崇定定地瞧着她。片刻后,他微微向前探身,漆黑眼眸Yin沉而压抑。
对上他的视线,无忧红润的小脸立时变得一片苍白。就在她以为他要震怒的时候,桓崇却慢慢地靠坐回了原位。
他仰起头,闭着眼睛,沐浴着明媚的阳光。
可眉心那处,分明已是皱成一团。
他退去了,无忧这才慢慢将手捣在胸口,却见那人沉沉呼出几口气后,起身道,“曹娘子的确与众不同。此等陈年旧事,竟也能被你挖个底朝天。”
说着,他一甩衣袍,站回船尾,不冷不热道,“晚了,我送曹娘子回去。”
那人背过身去,仿佛又变回了一株挺拔的玉树。
只有手中一摇一摇的桨橹,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 ...
他不瞧自己,无忧却一直瞧着他。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几乎就在刹那之间,他又变回了初见时的那副样子,冰冷又危险,且拒人于千里之外。
瞧着他的时间越久,无忧心中越是委屈,最后大眼睛一眨,竟是涌上了一层委屈的泪花。
生平头一次,她觉得自己被人当成了一件玩器。
不管她乐意与否,只要他高兴的时候,便过来放肆地撩拨她;可他若是心中厌烦,别说是个笑容了,他就连一个字都懒得同她说。
而且...若不是他说要娶她,她怎么可能会问他的家世嘛!
委屈、着恼...过后,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心。
罢了!这种没心肝的人,她再去看,又能如何?!
就算将他盯穿,这人也不会再平白长出一副心肝来!
无忧转了转眼睛,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使劲将那几滴眼泪逼回了眼眶之中。
眼酸、鼻子也酸,她猛地转过头去,小声地吸了吸鼻子。
... ...
桓崇的情绪简直糟糕透了,甚至,可说是心烦意乱。
若她是他的敌手,那么他早就输得连命都没了。
就是当初跨马直至襄阳城下,面对着城墙上张弓待发的万千箭矢,桓崇也没有这般狼狈不堪过。
她要问什么都行...可她想探究之事,偏偏是他想掩埋之事。
他的家世,始终是他心中的一处禁区,是他自出生起便背负的枷锁。
唯有这件事,还有他那Yin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