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锋说道:“然后我想起,你从来没提过自己的授业恩师,所有人都知道你继承了九玄剑,但没人知道除了你,御剑门还有没有传人存活世上。”
他叹息的闭上眼。
“他不下手杀你,又在交战前私自邀约于你,这就证明了你和他是旧识——”
“白灵飞,其实拓跋灭锋就是你的师父吧﹖”
不止是各军统领,就连张立真他们都觉得这番推测异想天开:
北汉的黑玄兵统帅,怎么会与南楚的锋狼军统领同属一门,而且是两师徒﹖要知道这两支军队是宿命的死敌,在沙场直接间接对阵多次,承扛起了南北战争大半硝烟,若真的如此,那过去两军相争、岂不是一场同门Cao戈﹖
“你如果不是心中有鬼,可以用你师门之名立誓,自己跟拓跋灭锋全无关系。”玄锋冷道。
——师门之誓……他第一次立的师门之誓,就是童年时跪在化影楼前对霍其峰说的拜师誓言。
那一天,霍其峰将他初入师门练功的木剑换了,亲手替他别上继承九玄前的随身长剑。多年后,他又在一个飘满流霜的雪夜,从师父手上接过了九玄,担起了师门的使命和荣光。那个晚上,看着他长大的恩师,用一句判定了自己终生的命运:
唯情一字,足可令你陷身成魔。
他的确成了魔,却也的确绝不了情。
他出身的部落,当年在戈壁被黑玄军歼灭不剩,他父母也在那场战祸中丧命了,说不定就是死在他师父手上;他捧在掌心疼的晴晴和大牛,在芍药居惨死刀下,他痛失至爱,却是由景言一手算计造成;他曾独闯大漠三千里,不惜献出Jing元走火入魔,只为他视若亲人的师兄,到头来在利益面前,安若然也出卖了他,暗地结成联军进攻南楚,使他如今成众矢之的。
他人生里所有的情,都连带着无法忘怀的仇。却因为执着于情,他才被撕裂得痛不欲生——
他恨不了景言,所以只能恨如此犯贱的自己。
他也不能不认恩师,所以,他也只能自己担起接下来的一切。
“是。”
他睁开眸,在众人难以置信之下点头:“他是上代的御剑门主,也是一手育我成人的师父。”
“真相显易而见了罢﹖”玄锋对众人冷笑,转又指着白灵飞:“之前与联军合谋烧粮、今晚和师父串通加害皇太子,这些勾当你还有何话可辩﹖﹗”
诸将还在晴天霹雳,李牧云一声令下,已有他麾下的将士冲入堂内,左右将白灵飞制住。
“我早说过,你们统领就是一个虚伪卑鄙的卖国之徒。”玄锋愤然捏着他下颚,顿时传来一阵格格作响,“枉殿下对你向来宠信有加,你今日却这样背叛他,你心里何曾还有廉耻﹗”
张立真等人还在茫然,却下意识的想上前阻止,不料却被白灵飞用眼神慑住了。
“我会认自己做过的事,可是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做过。”他淡淡瞥向玄锋,“你可以把我逮下军牢,只要你们不株连锋狼军,我也会在牢内任凭处置,等殿下醒来,要放还是要杀,我都绝无异议。”
李牧云在旁冷嘲:“要是这话放在以前,大伙兄弟肯定说你有风骨,但你的真面目已经被扒下来了,难道还以为会有人卖帐﹖”
墨莲华坐在地上,看着失了战甲佩剑的少将。
本来景言和白灵飞入城后,先命令亲兵绝口不提今晚之事,皇太子算计好让白灵飞在胸口刺了一剑、重伤昏迷,再和她合力演一场引君入瓮的戏。
原本事情按他们预料的发展,当白灵飞被逮下军牢,就会传出城外探子射杀猎鹰、拿到通敌密信送入皇太子房中的消息,内jian心虚之下,必定想趁皇太子醒来前毁灭证据,更甚者会一并将昏迷的景言加害,如此便可使白灵飞摆脱不了嫌疑,又成功转移了视线,更可令南楚军群龙无主,一举三得,又怎会料到这是他们引蛇出洞的陷阱,当内jian踏入皇太子房间,早在军牢脱身的白灵飞就会出手把他拿下,到时候人赃俱获,就能把一直深藏南楚军的内jian揪出来。
然而此刻情况急转直下,她没想过白灵飞的师门身份会在今晚被揭露,如今他几乎就坐实了内jian的罪名,如果计划一有失算,被拿来以卖国罪斩了的就会是他﹗
她只恨两人算得太尽太狠,为求逼真、使狡猾至极的内jian上当,那一剑是实打实刺下去的——
假使皇太子这时醒着,必定有挽救的方法,不会让众人如此扣下白灵飞﹗
她俏目含泪,却见白灵飞傲然一笑,暗地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李牧云一下挥手,前一刻手握整队骑兵的少将就这么被带离厅。
“灵飞少将﹗”
众人愕然。
“你到底有没有背叛太子殿下﹖”源涛沉声问。
玄锋一阵冷笑,却听一把嗓音淡若初雪,自有清傲光明:
“对他许过的所有承诺,无论什么时候,我白灵飞都必定说到做到。”
源涛目送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