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桌椅的小厮身上,吓得对方一哆嗦。
他言简意赅地命令:“将大婚当日的菜单拿来。”
小厮为难道:“这……”这根本不归他管啊!
万幸,松府的大管家恰好前来,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松溅Yin的面前,行了一礼:“婚宴的菜单还在筹备,各桌有所不同,不知大公子有何吩咐?”
松溅Yin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晦暗。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底下的管家道:“所有有辣椒的菜,都不许出现。”
“这……”
大管家实在不懂这位近日里万事不经心的大公子,为何今日独独揪着婚宴酒席不放,不过作为管家的专业素养,迫使他开了口:“大公子,红辣椒颜色喜庆,况且这按照习俗——”
松溅Yin直接打断了管家的话,轻柔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独断:“没什么况且,我说了,不许出现。”
因为她不喜欢。
尽管心中有气,可松溅Yin还是记得,盛鸣瑶从不吃辣,曾经更是因为辣椒惹出了诸多事宜。
这一次,都不会了。
所有盛鸣瑶不喜欢的东西,这一次,松溅Yin统统都不会让他们出现在她的眼前。
松溅Yin不知道,当他正紧张无比地筹备着大婚之时,另一端的盛鸣瑶正与苍柏暗度陈仓,仔细谋划着如何破坏这场松溅Yin心心念念的婚事。
由于松府实在催的太紧,明府都没筹备多久,就将盛鸣瑶送上了红轿子。
这一切实在荒唐可笑,盛鸣瑶心中也并没有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祈愿,唯独希冀苍柏那边一切顺利。
早在之前最后一次见面时,盛鸣瑶就与苍柏约定,在大婚当日,苍柏会带走她。
不过哪怕苍柏失败,盛鸣瑶也留有后手就是了。
万幸,此方幻境中的婚礼流程并不算繁琐。盛鸣瑶头上带着松府专程送来的华贵无比的凤冠,罩着红色盖头,在明夫人的假哭声中,被送入了大红色的喜轿中。
一切倒也像模像样。
轿子的四角缀着金黄色的流苏,随着轿子的颠簸,一荡一荡的,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引起了周边围观群众的吸气声。
轿子停下,不等盛鸣瑶被人搀扶着下轿,一只手伸在了盛鸣瑶的面前。
这是松溅Yin的手。
盛鸣瑶心中笃定这场婚事必定会被搅黄,浑不在意地将手递给了松溅Yin。
这人搀着她下轿后时,手攥的很紧,指尖还在轻微颤抖,在盛鸣瑶站稳后,倒还真是按照规矩将手收回了。
咦,堂堂魔尊,也在意起区区幻境之中的凡夫俗子的规矩了?
因为松溅Yin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糟糕,盛鸣瑶心中嘲讽,只以为是松溅Yin随性而至。
倒是从未想过另一种可能。
松溅Yin仔仔细细地将这一切曾经看不上的凡人虚礼做得齐全,规规矩矩地在幻境中将一切当真,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为了讨一个旁人口中的“好彩头”罢了。
魔界也总是充斥着红,但多为冰冷的血色,与松溅Yin此时见到的,盛满了欢欣愉悦的人间生机完全不同。
松溅Yin垂下眼眸,余光瞥向了红色锦缎另一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一次,他想要天长地久,想要永生永世,想要再不分离。
“一拜天地——”
“且慢。”
一道清越疏朗的少年音,打断了司仪唱戏般拉长的语调,曼声说道:“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齐齐向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说话的少年一袭白衣,与红色的婚宴格格不入。
偏偏他又生得Jing致俊美,这般浓墨重彩的外貌与不自觉流露出的狂傲气场,几乎要将一身大红色喜服的松溅Yin比了下去。
不知为何,此时所有人噤若寒蝉,盛鸣瑶只听见在一片寂静之中,少年含笑的声音响起:“不知阿鸣姐姐,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与话音一起落在盛鸣瑶面前的,是一只如玉般修长完美的手。
盛鸣瑶站在原地,她能感受到松溅Yin的紧张与愤怒,满室亲朋的惊讶讶异,可脑子里只想起了那一日苍柏问她的那句话。
[阿鸣姐姐,你愿意嫁给松大公子吗?]
[我若回答‘不愿意’,你有什么办法?]
[你如果不愿意……]苍柏睁开眼,干净到毫无杂质的眼眸比琉璃珠还要透亮,里面燃烧着独属于少年人的赤忱与生机,[我就带你走!]
——我带你走。
或许苍柏不知道,对于经历过许多荒谬可笑之事的盛鸣瑶而言,这句话犹如天籁。
盛鸣瑶也曾幻想过,当她身处险境,四面楚歌,孤立无援,颓废到以为整个世界都变得荒芜,所有人都将自己遗弃之时,能有一人杀出重围。
这个人无视周遭的取笑轻蔑,也对那些冷言冷语视而不见,他兀自对着被困在人群中的自己伸出手,成为了残垣断壁中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