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蜚点点头,视线却望着他,明显不想让他走。
“可以写信给我,”顾瑾城一本正经地说,“放在窗台上,我来拿。”
蜚蜚眼睛亮了亮,连忙点头:“好。我、我现在就想写,你能等会儿再走吗?”
现在还不算太晚,顾瑾城也想和她在一起,自然答应。
见他点头,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地跑回了房间,拿出一张信纸,唰唰唰写了一页,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一把揉了,又重新写了一张。
结果越写越着急,反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还总想往外面张望,看他有没有离开,动作毛毛躁躁的。
直到一阵轻灵的埙声传来,屋内的蜚蜚确定他没有离开,才松了口气,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重新落笔,郑重地写了几句话。
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便起身,谨慎地将信纸放在窗台上,从花盘里取出一枚鹅卵石,压在上面。接着,又暗示地咳了几声,提醒他来拿。
外面埙声停了,小姑娘有些紧张,连忙跑开,吹了灯,钻进床幔里面,拉起被子蒙住头。
黑暗中,蜚蜚能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大得吵人,她不得不用手捂住心口,大眼睛眨啊眨,努力想要听清楚窗台处的动静。
顾瑾城脚步轻,她并没有听到对方靠近的声音,只听到鹅卵石轻轻在窗台上一碰,随即,少年温柔的声音响起:“睡罢。”
蜚蜚双手捂住心口,又侧耳听了会儿,没动静了,才掀开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
月光如水,被窗棂切割成漂亮的形状,洒进室内,微风轻拂,空气中依稀漂浮着淡淡的香味。
“诶?”蜚蜚吸吸鼻子,心里嘀咕,这大半夜的,谁在卤rou呀?好香。
带着一身卤rou味儿的顾瑾城哼着曲子回了顾家,一从墙上跃下去,就被大哥给逮住了。
“去哪儿了?”大哥负手而立,“手上拿的什么?”
顾瑾城还没有看,连忙后撤,告饶道:“大哥,我都这么大了,不用管得这么严罢?”
“少说没用的。”阿木向他伸手,“你都快娶我妹妹了,怎么还这样不着调儿?大半夜的不睡觉能做什么好事,我再不管你,岂不是要反了天去?拿来,不然我抢了。”
顾瑾城哪好意思说是去见蜚蜚的?这不更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尴尬吗?
于是,转身便往房间里跑。
阿木根本不怕他跑,正因睡不着而觉得烦呢,刚好拿他练手,是以,没等他跑出多远,就一个翻身,瞬间来到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同时,伸手去抢夺信纸。
顾瑾城自然反抗,可他根本不是大哥的对手,满院子跑了好一会儿,仍是不敌,被大哥把信纸抢了去。
阿木展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阿木眉头一皱:“什么东西?又星又月的。”
“跟你说了没什么,你非不信。”顾瑾城将信抢回来,“我这不是几天没见蜚蜚了,不太放心,就去看了看,见她字写得不错,拿一封回来做字帖。”
阿木:“???”
妹妹那一□□爬字,小时候没少被先生批评,能做字帖?当他读书少,就可以信口胡诌了?
“没事我回去睡了。”顾瑾城心想,还好大哥不爱读书,没看明白这词的意思,不然,非骂死他不可。
阿木没再管他,跃上屋顶,眺望着月光下的京都,眉宇间染上一缕愁绪。
-
几日前,东胡使团进京,同时,大周氏被太傅派人送出了京都。
同行的还有两个跟了她几十年的嬷嬷并一个年轻丫鬟,几人哭天抹泪的,想求太傅收留。
可太傅府的人看都没有看她们,将寒酸的行李塞到她们手里,就让车夫把她们给拉走了。
大周氏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因为她知道,这一次,老爷不可能原谅她。
或许,她反而要感谢老爷,没有把她送官,留了她一条命。
但她现在只是一个犯了错被休的老女人,回了沬州,又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几个子侄下场凄惨,侄女远嫁,恨不得和她断绝关系。虽然太傅还了她的嫁妆,可当初那点银子,现在连她一身衣服都不够!
大周氏一向沉着冷静,她知道哭和伤心都没有用,于是早就开始为生计做打算。
但她当惯了太傅夫人,寻常人的生活,她一天都过不下去,想的所有办法,都夭折在了没有本钱上面。
只要一想到日后要过清贫的日子,她就觉得生不如死!
可她没有办法,几十年的算计,本以为是运筹帷幄,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作茧自缚!
出城之时,马车迎面遇上了东胡的使团,连忙避让。
夹道的人群当中,大周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