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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头微微有些眩晕晃荡,胸口仿佛一阵击鼓乱敲。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她依旧又想起了那首诗,第一次,因为自己是个女子,感到悲戚窝囊,感到难堪而羞耻。
☆、拜堂成亲
傅楚给江家所下的聘礼很丰厚,两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上千匹绸缎,五十匹马,至于宝物瓷器,那些就更不消说。江家一向穷门酸户,自诩为书香门第诗礼之家,实则内囊空空,江沅的大伯官位做得最高,是都察院的左御史,然而,每年俸禄也就那样。
这下子,整个江家的人自然都两眼发光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丰厚聘礼,一个个都感叹着说:“真是染布的色儿不均,咱们谁能料到,一向最不看好的哑巴沅儿,却是嫁得最最体面风光!”
这,自然也是江沅最最在意的东西,体面,荣誉,身份,地位,排场,风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这些人现如今都对自己奉承巴结的样子。
她要他们都明白,尽管她是个哑疾,尽管,当初被妹妹江泓暗算了她,又被陆家人退亲,还受了那等辱,然而,这并不代表她的人生就此彻底玩完。
江沅当然也知,他们这些江家人自诩书香人家,内里清高,瞧不起这姓傅的男人,说人是来路不正,暗门陋巷里爬出来的,是下九流宵小出生,戏子最是不要脸,靠着肮脏卑贱手段走上人生巅峰——可是,他们瞧不起归瞧不起,然而,在男人面前,仍旧卑贱谄媚得像一只哈巴狗。
傅楚给江家所下的聘礼之丰厚都还在其次,一日,傅楚来家,坐于江府大宅堂屋的上首商量当天婚礼。
江沅的母亲裴氏笑道,“相爷,您可能还不知道,按咱们江家的老规矩啊,嫁女儿的当天,迎亲的花轿到了女家,都有被拦门的习俗!”
傅楚蹙额:“拦门?这什么东西?”
江沅的脸一下子涨得绯红。
拦门,自是女方这边的亲友邻舍以及帮忙婚事的人,拥塞在路口讨要东西,换句话说,又叫障车。
江沅哑了,之所以受到母亲裴氏冷待,她开始偏心小女儿江泓,就是因为裴氏虚荣,死要面子,常常和人争强好胜——一个哑巴女儿,总让她上不得台。
裴氏这句的用意再明白不过,无非是想借此显摆,向世人彰显她嫁女儿嫁得有多么威武风光。
傅楚倒不跟她计较,“一般的要封多少?”
裴氏笑:“按咱们家,至少每个人得二十两银子,亲戚朋友们面前,才说得上嘴不是!”
傅楚悠悠品着茶,“还以为你们这些亲戚们会如何狮子大张口,也就二十两?依本相说,这障车的红包每人封二十两太少,就一百两吧!”
江沅恨不得找个地缝赶紧把自己钻进去。
她手里拿着把绢纱小纨扇,扇柄紧紧捏在手里,可恨她这时不能开口说话,要不然……闭着眼,深吁了一口气。
傅楚在盯她,嘴角似笑非笑,“看江姑娘这表情意思,大概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江沅赶紧拿扇半遮面,羞答答地摇头,表示不是。
又打着哑语,“我觉得,每人一百两的封,是不是太多了!”
傅楚道:“哦?这手势哑语,我好像看不懂?”
月桐赶忙帮着翻译解释,“哦!咱们姑娘的意思是说,这迎亲障车的人太多,指不定会成千上万堵在路上不走,像什么八大姑九大爹,有的实在也不算什么亲戚,相爷您意思意思也就够了!”
傅楚笑道:“哦!原是这样,江姑娘果真是当贤妻的好料子,这门都还没过呢,倒替本相节省起开支了!你放心吧,本相也不怕撒这点子银子出去,本相也是头一次娶妻成亲,这该有的排场,自然一样不少的!”
江沅咬着唇,脸又是一红。
她母亲裴氏各种欢喜朱唇笑开等不消说。之后,又讨论其他的仪仗、乐队,又嫌江沅出嫁当天的喜服凤冠霞帔不够奢华不够贵重等,他甚至愿意自己亲手Cao办等。在场不止江沅,几乎所有人眼都瞪大了。婚事诸多包括各种细节就这么商议定了,之后他便回去了。
江家人又感慨无比:“你们听他刚才所说的,看样子,他这婚礼要Cao办得比太子爷娶亲都还要隆重!你们算算,他这样一来,光是娶咱们沅儿就得到底要砸多少银子进去!”
江景烁倒背着两手在厅堂踱步,“这个人——”
他瘪起嘴角满眼鄙夷,“估计是穷怕了罢!都道是,人越是缺什么,就越要显摆什么,他要如何炫耀排场显摆,咱们江家自然巴不得!就怕他不显也不摆!以前吶,这人出生于穷门陋巷,要不然也不会去当那下九流的戏子了!我还听人说,咱们这位堂堂首相大人,最最窝囊时期,还跟一只狗抢过食儿呢!”
裴氏也讥讽地笑:“老爷,我还听说,这男人曾经去给一大户人家唱戏,被怀疑偷了人家府上的什么贵重东西,差点被打得死去活来,当真有此事?”
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