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死定了!他们要把我的手指也砍掉拿去作赔偿,我的手,怎么能被他们砍断呢!哥,求求你救我!”
“……”
傅楚把手中的那枚白子夹起就往傅容额头使劲一钉。
撩袍又起身下榻,抬脚又往傅容心窝狠狠一踢。
傅容被踢到了门槛,越发模样狼狈凄惨。
傅楚走上前两步,低下头,狠狠扯着傅容的衣领,“平时里,我劝了你好几次!给我收敛!给我好好地收敛!十四王爷的儿子你也敢去剁人手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去死吧!这次,我保不了你了!”
又漠然转身,背对傅容,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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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目前的生活是一朵朵爬满虫卵的月季花,同样,如果非要以此类比形容,傅楚的生活就是那一碗碗馊掉的山珍海味,处处弥漫着腐烂发霉的气息。
傅容比哥哥傅楚小了整整十岁,哥哥的那一窝心脚,将他口角的隐隐血丝都踢了出来。
这是一个实在长相太过Yin柔的男子,Yin柔得不正常,没有一丝阳刚气。
面部稚嫩,瞳眸里却含有不合年龄的仇恨、Yin暗、扭曲。
他的血丝还在流,再痛,不过他很会装可怜演戏,即便对这眼前的这男人,所谓亲大哥也有同样扭曲的怨和恨。
他眼里含着悲,边用袖子擦嘴,边道:“哥,您是堂堂的一个首相,难道,您现在,真救不了我吗?还是不想救?”
傅楚:“——滚!”
傅容玄色宽大的袖口倒不像在擦嘴了,血丝不一会儿被擦得浓浓晕开,涂抹得下巴到处都是,实属地表演。
傅容闭着眼,声音沙哑,“——大哥!”
他的嗓子像薄刀片,尖而扁:“我知道我这次是做得太过分了!真过分了!居然动起了十四王爷府上的人,我又要连累你了!可是,不能怪我,这真的不怪我——”
他抽噎得断断续续,像忍了世间最大的辱:“他们都骂我!一个个都骂我也就罢了,他们还骂你!”
傅楚微一顿,干干道:“他们骂什么?”
傅容不哭了,赶紧利利索索,来了Jing神气,重又跪膝爬着上前,手指哆哆嗦嗦,死拽着傅楚衣袍下摆不撒手,哭得梨花带雨,抬头用一双含泪悲情酸楚乞求的眼神凝神哥哥。“他们说,咱们是下贱货!说咱们两兄弟来路不明,都是鸡种!你是只披着凤凰袍子从山沟里爬出来的,魑魅魍魉,而我,我……”
“我就是只被人骟了的——”
只听碰地一声,傅楚抬脚把身前的紫檀木棋盘就一踢,棋子哐哐啷啷,散落得满地,像崩碎的生命骨片。
屋内的几个侍女吓得浑身发抖哆嗦。
傅容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中带着绵软和酸楚,续道。“大哥,你怎么可能会不管我呢!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呢!我记得,小时,咱们家有一头水牛,那是咱家最最宝贝值钱的东西,我很爱它,可是,娘要卖给周员外家给爹爹看病,那个老牵头……我很舍不得,就跑去他家想把那牛给偷回来……结果,被发现了,他们都打我,举起蘸了辣椒水的鞭子好一阵毒打,大夏天,是你,跪着哭着求他们,要代替我受罚——”
“哥!你是我亲大哥啊!冬天的水那么冰,都冻成块儿了,我们几个兄弟姊妹没有衣服穿,是你到处去搜那些女人的臭袜子洗,才换得几身好衣料……”
傅容眼泪簌簌下落,抱着哥哥傅楚的大腿越发声音撕裂哽咽,哭着哭着,甚至撩起他下摆锦缎缂丝袍角楷起眼角来,样子委屈可怜地,如羊羔。
傅楚Jing神有些恍惚,像是回忆起某段往事,他到底把弟弟傅容拉拽起来。
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冷道:“呆会儿,你给我从这里好好滚出去,滚回你的府邸闭门思过,我替你到底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嗯?”
“——这是最后一次!”
傅容一僵,嘴角不停抽搐牵动。“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你是我亲大哥!我就知道你定不会不管我的!”
“……滚!”
***
次日大清早,相府的大总管程敏来报。“爷,户部尚书陆大人说来给您送贺礼了!”
傅楚:“贺礼?——什么贺礼?”
程敏也委实怔了好一怔,笑道:“相爷,您、您那天亲口不是对那陆尚书说,您要成亲了!您准备娶兵部侍郎江景烁的嫡长女为妻,而那位小姐,还是个哑巴,就是,就是那天和您一起在江府的——”
程敏点头哈腰,特又加补了一句。
有丫鬟这时进来给相爷奉茶,是碧螺春,傅楚正想关于那十四王爷等事如何收尾处理,随意找了张堂屋的太师椅叠袍翘腿、悠悠坐下,他随后又叫一个小厮把书房中的折扇匣子来过拿看,里面据说是曾经某远古朝一位风雅皇帝御用过的泥金折扇。那十四王爷有收藏癖,这把扇子,御笔亲绘,泥金的扇面绘有双鸟伫立山茶花间,设色鲜丽典雅。
傅楚把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