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地站了起来。
宫室当中,一灯如豆。灯火明灭恍惚,仿佛只要再过一阵微风就将熄灭。
她扶着桌角站起,缓缓起身去了南窗下的桌几边,将今日才做好的一叠子豆沙糕小心放在上面,又Jing细地用琉璃盖子盖住了。
她站在那儿,瞧着那一碟子豆沙糕,满足地微微笑起来。
而后,她退回原先坐着的桌案边,从铺在桌案上的那一张雪白的宣纸下抽出一根锋利尖锐的金簪步摇。
雪白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步摇上坠着的灿灿金穗子,安贵嫔坐回了桌边,将一截雪白的皓腕从袖口当中伸出来。
“噗嗤”。
轻轻的一声,尖锐的金簪划过雪白的腕,很快,一痕绵密的红便从金簪划过的地方涌出。
安贵嫔面色沉静温柔,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她将伤口置在那一方未曾研墨的砚台上,血接连不断地滴落下去,在砚台里汇集成一滩浓红的颜色。
等那血开始缓缓从砚台里漫出来,安贵嫔方才提笔,将笔尖蘸入砚台的红墨当中。
沾着血的鼻尖落在雪白的宣纸之上,漫开一片殷红。
安贵嫔提笔伏案写着。
桌上的油灯燃了许久,蜡也一滴滴往下淌在灯柱下,像极了泪。
那缥缈的灯火燃尽了最后一点芯子,忽的,就安静的灭了。
临吉殿里,一片墨色吞噬掉了光明。
*
长玉在睡梦当中突然睁眼苏醒。
她做了一个噩梦,恍惚之间从床上坐起身来。
宫室里是寂静的黑。
她抬手用手背抚了抚额头,一手的冷汗。
燕草就睡在一旁外间的榻上,听见长玉这头的动静,忙不迭披了一件外衣就急急地赶来了,“主子!”
很快,宫室里点起一盏灯火。
“主子梦魇了。”燕草上前侍立在长玉床前,赶紧倒了杯水上前,服侍着长玉喝下。
长玉接过燕草手中的水杯,颤颤巍巍地凑近喝了一口。
冰冷的水顺着食道流淌下去,冷意叫长玉面前定下了心神。
她将手里的杯子交还给燕草,垂眸道:“燕草,我这心里头突然很不爽快。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事。”
燕草替长玉拍了拍背,小心服侍着长玉躺下,温声劝道,“主子是今日跟着世子去临吉殿,来回折腾,是受惊了。奴婢就在这儿陪着您,您安心睡下,没事的。”
长玉由着燕草服侍着重新躺下,手不自觉地放在胸口前抓紧,蹙眉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头隐隐不安。”
“您是今日见了贵嫔太过担忧。”燕草温声道,“您放心睡吧,贵嫔在临吉殿,不会有事的。”
“燕草。”长玉突然从被子里探出手,抓着燕草的手腕,“明日,你随我去一趟陛下那儿。”
“主子?”燕草有些怔住。
长玉睫羽搭落下来:“无论如何,我不能叫贵嫔一个人留在临吉殿。如若陛下不允准,我宁可请旨,从此与安贵嫔同在行宫,哪怕是除了我这帝姬封号。到底……有贵嫔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安氏祭天,法力无边
第59章 晋江首发
晨起时, 外头还飘着微雪。
魏皇后由兰姑服侍着梳妆,竹姑领着宫婢端着盛了衣物的玉盘在一旁默然垂首侍候。
“昨夜新换的炭火烧着总算是不熏人了许多, 本宫许久没有睡得这样安稳香沉了。”魏皇后拈着垂肩一缕头发, 温声笑了笑。
后头的兰姑把一枚坠着金穗子的凤钗放在魏皇后绾好的发髻旁比划着, 瞧着镜中皇后的脸依言微笑, “不是这炭火的功劳,是娘娘心里郁结的心气散了, 如今方能好好安睡。”
“偏生你这张嘴会胡说八道。”魏皇后笑嗔一声,搭落眼帘,面容上浮现起几丝怜惜, “到底,安氏是可怜了。”
兰姑扶着魏皇后站起身来, 一旁的竹姑立即招呼侍女上前服侍皇后更衣。
“这次, 到底也是奴婢们未曾小心谨慎,光想着谋算安贵嫔肚子里的龙种,一时之间未曾事先好好查清, 倒叫她算计了娘娘一步棋。”兰姑低声, 眉眼抬起静静瞧着魏皇后,“好在这次安氏惹火上身, 娘娘避开得及时。”
魏皇后听着兰姑说话, 展开双臂,宫女将宫装披上她肩头,浮光锦缎曳地铺开在宫室的地板上,泛出流动的光晕。
“娘娘不用费心, 安娘那边奴婢早已经派人打点妥当,她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的。”竹姑道,“如今她只身在临吉殿,九帝姬捏在娘娘手里,她敢做什么?但凡她有丝毫的不轨之心,也得瞧着九帝姬的面子才是。”
魏皇后垂眸,抚了抚袖子,“九帝姬如今还好?”
“这些天来一直都还在自己宫里禁足着,只是早上的时候陛下那儿已经发话解禁了。”兰姑道,“今日审问安贵嫔,可要请九帝姬一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