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哦?不是朕题的,难道是你题的?”
卫芝杏刚想回答,就听见她爹爹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喊道:“陛下,怎么走着走着,突然您就不见了?害得老臣好找一番呐……”
皇帝连忙将扇子收了起来,答道:“掉了样东西,不碍事。方才说到哪儿了?河西近况如何?……”
爹爹边和皇帝交谈,边使眼色示意她离开。她虽心里有疑惑,也只好作罢,悻悻回到了后院。
当夜,爹爹和娘亲便来她房间找她聊天。
娘亲心里最是藏不住事儿,她刚一坐下便问:“阿杏,你可喜欢陛下?”
爹爹也跟着说:“明年陛下采选秀女,你可愿意去?”
卫芝杏正端着杯子喝水,听完之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她敛了神,擦了擦嘴,道:“爹爹,杏儿想问您一件事。”
“何事?”
“昔日您总会到一位公子处求取字画……那位总要把字画印上一个「风」字的小公子,莫非就是陛下?”
卫将军和夫人顿时面面相觑,两人神色俱是一惊,随后脸上凝重起来。
将军忽道:“那人正是陛下。陛下偏爱书画,还未当太子时,总会作字画赠人,后来陛下做了太子,开始专心于朝政,便无暇再舞文弄墨了。”
卫芝杏掰指一算:当今圣上做太子时,正是八年前,时间吻合。
娘亲问:“阿杏,现在你可愿意?”
作为将军府的女儿,她自知无法自行选择夫婿,而是要凭借父母媒妁之言。
可若是能嫁给那位小公子……
卫芝杏不知怎的突然面上一暖。她答:“我愿意进宫。”
卫将军和卫夫人提着的那颗心终于安稳地放了下来,第二天便开始着手准备来年的秀女采选。
女儿总算要嫁人了,若真能进宫,那卫家也算有了皇帝陛下的枕边人。如此一来,卫家在皇城里的地位,便会更加稳固。
……
年近半百的卫将军竟在营帐里“呜呜”哭出了声。
哭声呜咽伤感,悲愤交加。卫将军道:“如果我当时不曾骗杏儿……如果……如果……当初听她母亲的话,不让她碰那些书卷……”
——相面之人曾说,切勿让杏儿沾染上书卷气,否则,命中将会有一场死劫……
阮岚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想要递给将军,结果却不小心带出来一样东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仔细一看,是一枚闲章。
饶是多年不用,他依然随身放在身上。
这枚章子是用地上捡来的石头刻成,质地不佳,所以抄家时没被抄了去。本来只是一时兴起随手刻来一玩,没想到后来用着用着便成了习惯。
早些时候,他临的字,作的画,都会在卷尾按下这一只印章。
只要看到这枚印,知情人便会知晓这些字画为他所作。
拿起旁边一只茶盏,阮岚将那章子在里面沾了些茶水,翻手摁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忽然忆起,那一日躲在御花园的凉亭旁,背靠河岸,他曾听见卫嫔对尹辗说:“家父今年战捷归来,为陛下和臣妾带了河西的特产,陛下可要多吃一点……”
河西的特产……
当年辅佐尹成之时,他似乎非常喜欢河西蜜瓜,甚至还用自己闲来无事作的字画,专门去将军府换了几箱回来。
垂目望向桌面,桌上的字因染了水渍,反着灼灼烛光。
仅有一个平淡无奇的字。
风。
这一字,取了他名字的下半部分,算作他私下里yin诗作赋的名号,连他自己都不曾当真。
没想到,却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念了一辈子。
第40章 难言之隐
二日后,封禅之礼便开始了。随行人人都要去山下祭坛处参加仪式,但阮岚并非朝中之人,随行名单上没有他,张总管专门找了祭祀人群外一个Yin凉偏僻的角落,摆上一把太师椅,让阮岚坐了过去。
“大人,随行侍卫大多从营地来了祭坛。为了您的安全着想,祭祀期间,您便坐在此处吧。”
因此,阮岚在众人举行典礼之时,就这样悄咪咪地坐在枝叶茂密的树下打盹儿。前方有树木挡着,身后还站着一排为祭天之礼保驾护航的禁卫。
赤日炎炎骄阳似火,虽说还未到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可官员们都穿的是正经庄重的官服,从头至尾穿戴齐全。好些官员只站了小半个时辰,身上的衣服便已经被汗浸得shi透。有极个别身体差的,竟被晒晕了。
在祭祀开始前阮岚在旁边山脚下的一口深井里泡了一只西瓜,等祭祀完成得差不多了,他便把西瓜从井中拉上来,问身后侍卫借了一把刀从顶部劈开,切成数瓣。
还刀的时候,阮岚拿着其中一瓣西瓜,对那年轻的侍卫说:“这位小哥,你要不要吃西瓜?”
小哥盯着那瓣瓜,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