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登基后,七皇子也一样受到了厌弃。
七皇子身边,坐着五皇子穆承涣。这位五皇子是皇家少有的憨厚人,平时甚少过问朝政,只喜花鸟鱼虫,是皇子中极少数平安一生的。
一眼看去,除了六皇子之外,所有皇子都到场了。而缺席的六皇子云曦也知道,与受尽穆子越宠爱的七皇子相比,六皇子穆承泽简直是另一个极端,听说这一位自小因病致聋,生母寒微,穆子越一生对他不闻不问,还未成年就令其搬出宫去,哪怕被贬出皇城的废太子与三皇子后来皆封了郡王,六皇子始终未得到任何封赏,二十未满便郁郁而终。身为皇子,这样重要的家宴未曾出现,四周也无人在意,可见这位六皇子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了。
纵使心里千回百转,云曦面上仍丝毫不显。倒是七皇子穆承沛,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亲自端着盛满果酒的杯子递到云曦手里,亲亲热热地唤道:“表哥。”
此时的穆承沛还是个孩子,云曦不由咧了咧嘴,温声道:“七殿下,叫我云曦就好。”
他与皇帝几乎没什么血缘关系,实在当不得这一声“表哥”。
“云曦!”穆子越不满道:“你是荣安之子,便是朕的外甥。承沛难道不该叫你一声表哥?”
云曦苦笑:“皇上,还是不要让臣为难了。即便是我娘在世,也会叫臣谨记君臣之道。”
“不过是个称呼,你与荣安一样,就是太守礼了。”穆子越微微一叹,忆起已过世的长公主,面露哀色,又想起另一件心头大事,“朕这次定要给你封爵,你可不能再推托了。”
云曦吃了一惊,想起穆子越的确曾几次提起过封爵一事,习惯性推脱道:“臣无甚功劳,皇上非要封赏,御史们会上本的。”
“朕看他们谁敢!你替朕东征西战这些年,难道还不是天大的功劳?更何况你是长公主之子!”穆子越瞪了瞪眼珠子,不容拒绝地道,“总之这一次你不准再拒绝。真是的,又不肯叫朕舅舅,又不肯受封,你想活活气死朕吗?”
云曦心里一暖,长公主曾告诫他谨言慎行,不可贪恋权势,故而上一世他坚持没要爵位,反令穆子越耿耿于怀。
如今他已明白,帝王之心,远非他能控制,上一世他只做纯臣,从不涉皇子之争,但四皇子穆承浚登基之后依旧对他诸多忌惮。这一世,他不会再置身事外,不论以后谁做皇帝,他定不会再让对方做出与穆承浚一样的事,也不会再让赵允死在自己的眼前!
至于未来皇帝穆承浚,云曦扫了一眼一脸无害,正与五皇子说笑不停的四皇子,勾了勾唇,这一世你想坐收渔人之利,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云曦沉yin片刻,道:“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还差不多。”穆子越总算舒坦了一回,揉着太阳xue道,“朕还记得你十岁第一次穿上铠甲,叽叽喳喳来向朕炫耀,那时荣安还在,而你才这么一点……”
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高度,颇为怀念地道:“一眨眼,你都十八了,快比朕还高了……”
“皇兄。”思及往事,穆子起也有些许动容。
“云曦。”穆子越回过神来:“朕决定以后再不派你去打仗了,你就留在皇城、朕的身边。还记得韶华宫吗?”
“记得。”云曦垂眸,那是荣安长公主曾经的寝殿。
“那里头还是老样子,荣安的东西朕都留着,一并赐给你,带走还是留下,也都随你。”
云曦一愣,他清楚记得,上一世因他不肯受封,败了皇帝的心情,穆子越没说几句话便离席而去,自然也未提起韶华宫,没想到竟得了意外之喜。
他跪下磕了个头,真心实意道:“多谢陛下。”
穆子越目光闪烁,过了半晌才伤感地道:“你总对朕这般客气。朕欠你、欠荣安的太多,不知还能为你们做点什么……若你愿意,经常进宫来陪朕说说话,朕就心满意足了。”
“……好。”云曦点了点头。
穆子越顿感欣慰,用过膳后,众人皆很有眼力见地告退,穆子越又拉着云曦、穆子起说了几句话,才命内侍总管李乘风带着云曦去韶华宫小坐。云曦正有此意,痛痛快快谢了恩,就跟着李乘风去了。
李乘风在这宫中当差数十年,与荣安长公主有过几面之缘,每回长公主带着年幼的云曦入宫,都是由他亲自接待,忙前忙后颇为热心,平时也很照顾云曦,私下曾给云曦透过不少消息,穆子越去后,李乘风便被穆承浚派去守了皇陵,云曦幽幽一叹,他与李乘风,也是久别重逢了。
李乘风丝毫不知他心中所想,一路上时不时说上几件宫中趣事。云曦打叠起Jing神,两人相谈甚欢,眼看韶华宫的匾额近在眼前,云曦正想道谢,一道身影突然之间横冲过来,扑通一声朝着李乘风跪下,大喊道:“李公公,救命啊!”
云曦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宫人,看身形约摸十余岁,披头散发,满身脏污,额角接连撞到地上都磕出了血痕,嘴里一刻不停地念着:“李公公,求求您,救我家殿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