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乃是名义上的军机处领班,奈何他常年到外省办公务,甚少在京城,且年事已高,是以朝政多为和珅把持,说是暂代领班一职,实则大权在握,众臣在暗中皆称他为和相,争相巴结。
而阿桂刚正不阿,一直看不惯和珅,从不与他为伍,这丰绅宜绵乃是和珅之弟和琳的长子,长辈间多有过节,两家孩子自然也就互看不惯,暗中较劲。
容悦正胡思乱想着,忽闻那彦成给她请安,而后又看向她身边人道:“这位便是琬真姑娘吧?时常听你哥哥提起你,今日得见真容,才觉词穷,之前的书竟是白读了。”
她这个哥哥时常拿人打趣,惯会奚落人,原也会在旁人面前夸赞她吗?闻言的琬真月眉顿舒,颔首以应,“公子谬赞。”
容悦不禁好奇,小声问绵标,“你跟人说琬真什么?”
尴尬一笑,绵标低声道:“我说她眼光极高,凡夫俗子她都瞧不上,怕是嫁不出去要当老姑娘,幸好那彦成没说实话,否则我又得遭殃。”
果然不是什么好话,容悦甚至有些怀疑,“那你又是如何跟旁人评价我的?”
不交代几句公主怕是不依,一味赞美又太假,机灵的绵标嘿嘿一笑,“我说公主英姿飒爽,仗义豪爽,从不欠人银两,若是男子必然与你结义为兄弟!”
至此容悦算是明白了,这是在变着法儿的提醒她记得还银子呢!撇了撇嘴,她干脆装傻,浑不提那六千两的事儿,“不管男女你都是我的侄儿,甭想岔辈分!”
他们几人相熟有话说,唯有丰绅宜绵被晾在一旁,明明是他先搭讪,那彦成却横插一脚,已和琬真格格聊得投机,这和睦之景看在他眼中异常刺痛,琬真对待两人的态度差别如此之大,忒伤他自尊,未免尴尬,他只能假装不在乎的向一旁的公主行礼,
“请公主安,月余不见,公主真是越发娇艳动人!”
看吧!这人见谁都能夸两句,即便没有恶意也略显轻浮,让人生出不好的印象,怪不得琬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好在容悦性子开朗些,没那么较真,当着众人的面儿还是愿意给他些颜面,打趣笑应道:
“随我皇阿玛,天生丽质。”
“……”这话他没法儿反驳,借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说皇上不好看啊!
说话间,宜绵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十公主后方的姑娘身上,愣怔当场!心道莲池怎会跟在公主身边?她昨夜不是被什么容爷带走了吗?
容爷……默念这个称谓,再看看公主,迟钝的他这才恍然大悟,昨夜与绵标同行,和他竞价之人必是容悦无疑!
怪不得他堂弟看到容爷的面貌之后说渊源颇深,当时他还没反应过来,而今才懂这话的含义。
即便认了出来,他也没声张,若是再让琬真格格晓得他去青楼,怕是会对他印象更差,干脆装傻,借口告辞先行离去,打算找堂弟问个清楚。
待他进入厢房,便见堂弟早已到场,正坐于桌畔品茶,从容的与身边人周旋着。那人一看宜绵过来,识趣暂离,未敢打扰。
眼看他气呼呼落座,丰绅殷德轻抬眉,“怎的?谁又招惹了咱们的宜大少?”
“还不是那个那彦成!”义愤填膺的将方才之事复述了一遍,宜绵等来的不是兄弟的打抱不平,反倒是忍俊不禁的嗤笑,
“那彦成今年还中了进士,自是文采斐然。早告诫过你,让你多读些书,你从来听不进心里去,而今被人碾压,在姑娘面前丢了颜面,悔之晚矣!”
偏他还傲然不认输,“小爷最看不惯这种文绉绉装清高还爱炫耀之人!”
饶是堂兄弟,丰绅殷德也不爱听这话,“甭管他是不是炫耀,有才华是人家腹中的墨水,总比你这股轻浮劲儿更得姑娘家欢心,今日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你夸得不够含蓄,人家便认为你轻浮,导致你失了先机,
自个儿多学些总没有坏处,甭看不起文人,咱们皇上可是惜才之人,将来你若是给皇帝上折子,写得狗屁不通,皇上瞧见也会嫌弃,懒得给你升官,遇事不在自个儿身上找因由,总是诋毁旁人,那你永远也无法长进。”
丰绅殷德虽是弟弟,却比他懂事好学,反观他,的确没那个爱好,一看到书本就头疼,骑射练武倒是喜欢,以往觉得这才是男人的风采,今日被那彦成给比下去,又被自家弟弟教训了一顿,颇受打击,发誓今晚回去就要开始看书,
琬真不是喜欢有才华的男人吗?那他也学诗词,好让她对他刮目相看!他看中的姑娘,断无失手的道理,斗志昂然的宜绵信心满满,对于琬真,他势在必得!
道罢此事,他又提起莲池,“昨晚你已晓得带走莲池的是十公主,居然不告诉我。”
这可不是什么光荣之事,丰绅殷德也是顾忌声誉才不愿多言,未料还是被他给撞见了,“我能怎么说,说我未婚之妻在逛青楼?还跟我抢女人?”
说起这个,宜绵坏笑着趁机打探,“那莲池也算标致,就是太冷清了些,你对她究竟是何态度?也不晓得公主将来会否准你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