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盛煜昔日的功劳,从轻处置。这种君臣“私下里”的话能传到她耳中,自是有意为之。
沈嘉言这番举动,自是帮梁王拉拢盛煜。
魏鸾乐得与她相安无事。
宽敞的厅堂间,筵席绵延,谈笑热闹。
魏鸾忙了大半日,被这氛围感染,倒也不觉得累。
待宾客散去,扶着盛老夫人回屋。
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毕竟身子骨弱,哪怕孙女出阁是欢喜的事,整日应酬下来,也是累得够呛。被魏鸾扶回乐寿堂后,强撑了整日的Jing神不免松垮,关上屋门掩了帘帐,就着仆妇早已铺好的床榻,躺了上去。
魏鸾帮着垫上软枕,盖好被褥。
盛老夫人瞧她累成那样还忙前忙后地照顾,面上浮起和蔼笑意,握住她手道:“你也忙了整天,娇生惯养的,这会儿必定累了。我这把老骨头睡会儿就能缓过来,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别累坏了。曲园里如今就你撑着,可不能累坏。”
魏鸾闻言莞尔,“祖母放心,那边没多少事情,我撑得住。”
“难为你了。”盛老夫人握住她手,轻拍了拍,温声道:“今日月容出阁,我瞧你大伯母眼眶红着,必定是哭过了。虽说这门亲事很好,到底是高嫁,月容嫁过去,往后路还长呢。咱们担心她,当初敬国公府把你嫁过来,自然也是一样。你婆婆膝下没女儿,不知这样的苦,所以有时不好相与,你也须放宽心,若觉得闷了,尽可回娘家住两日,咱们家没那些臭规矩。”
“有祖母护着呢,我不怕。”
魏鸾覆住她苍老微皱的手,对上那两道慈爱目光,只觉心底柔暖。
嫁进盛府这么久,众人行事如何,她也能看清楚。
游氏不必说,几乎从未对她展露笑容,长房的慕氏婆媳固然待她和气,但那是看在盛煜和敬国公府的面子上。唯有盛老夫人最通情达理,慈爱待她,每尝问安家宴,时常有意照拂,有时甚至比待盛月容还要好。
这样的祖母,足以抵消游氏的冷脸与疏离。
魏鸾眉眼含笑,说得真心实意。
盛老夫人却笑而摇头,“毕竟上年纪了,哪能长久护着。老二脾气冷硬不够心细,你又太懂事,守着曲园的规矩,甚少让娘家人登门。其实既结了亲,也无需太避嫌,叫你母亲常来瞧瞧,也好叫人知道,咱们背后是有人撑腰的。”
这番叮嘱,自是有感于游氏的冷淡态度。
——易地而处,倘若盛月容碰见如此婆母,老夫人怕是也会设法撑腰。
只是普天之下,能如此设身处地为孙媳打算的,着实凤毛麟角。
魏鸾将她发间钗簪搁在旁边,笑得眉眼弯弯,“那就听祖母的,常请我母亲来逛逛,也好陪祖母说话解闷。只是远水难解近渴,还是得祖母长命百岁,多护着我才行。”
“小贪心鬼!”盛老夫人笑嗔。
然而毕竟累了整天,躺在榻上,不免哈欠连天。
魏鸾没再打搅,安顿她睡下,出屋自回曲园。
谁知还没走到两园间隔的洞门,忽听背后有人喊“少夫人”,愕然回头,就见乐寿堂的丫鬟宝珠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那张脸累得涨红,却又露出惊慌之色,赶上前道:“少、少夫人留步,老夫人不好了,请你过去瞧瞧。”
“祖母身子不舒服?”
“才睡下没多久,忽然就醒了,不知怎的呕血起来。那边已派人去请郎中了,少夫人也回去瞧瞧吧。”宝珠显然是疾奔而来,口干舌燥的,满眼皆是慌乱。
魏鸾哪敢逗留,匆忙折身回去。
☆、归来
乐寿堂里, 这会儿乱糟糟的。
红绸彩灯仍在, 先前喜庆热闹的氛围却已消失殆尽,甬道廊下皆站着丫鬟仆妇,各自紧绷心神待命。进了屋里,盛闻天和游氏夫妻俩围在榻边,旁边站着满面焦灼的盛明修和长嫂,郎中和长房的几位还没赶过来, 唯有仆妇扶着盛老夫人。
透过人影空隙, 魏鸾的目光紧紧落在祖母脸上。
比起入睡前, 她像是迅速被掏空似的,脸色苍白如纸, 唯有嘴周残留着尚未擦干净的血迹, 殷红骇人。在她大步赶过去的间隙里, 老人家又呕起来,血丝顺着唇角流出来,惊得仆妇手足无措,就连见惯风浪的盛闻天都急得团团转。
魏鸾心中紧揪,脸色亦变了,匆忙问道:“祖母怎么了?”
榻边盛闻天闻言, 回身见了是她,忙道:“来得正好。老夫人无缘无故地忽然呕血起来,郎中还没到,也不知是何缘故。方才睡前是你照料着的,可曾察觉异常之处?曲园里也有擅医术的, 你派个人叫来,也一道看看。”
魏鸾忙命染冬去请,顺便把卢珣叫来待命。
而后细细回想方才的情形,并未想起特殊之处,只如实道:“祖母方才累得很,进屋后就躺着了,因瞧着月容出阁有些感慨,只跟我说了几句话,过后撑不住,很快睡着了。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那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