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满身酸痛消散了许多,脑袋里亦Jing神而清醒,遂起身洗脸换衣,到凉台上吹风。
春嬷嬷见状,将抹春等人屏退,跟上凉台。
她是魏夫人的陪嫁,看着魏鸾长大的,虽极有体面,待人却颇和蔼周全,寻常将抹春她们视如亲人,甚少避讳琐事。而今屏退众人单独登台跟来,应是有事要说。
魏鸾还以为她是要问染冬的去除,谁知却是关乎盛煜——
“晌午过后南朱阁那边来了人,说是主君因昨日擅闯东宫、殴打太子的事,惹得皇上震怒,被夺了官职,羁押在刑部的大狱里。不过卢璘也特地叮嘱了,说主君自有应对的法子,少夫人不必担心,近来安心在府里将养就好。”
这样的处置,令魏鸾一愣。
春嬷嬷忙握着她手,温声道:“少夫人别怕,主君向来行事稳重,定会平安归来。卢璘递话时特地叮嘱了好几遍,请少夫人千万别担心,我瞧他那成竹在胸的样子,必定是主君已有了主意。”
“他竟是入狱了?”魏鸾喃喃,眸光骤紧。
今早盛煜摇醒她,叮嘱那些话时,魏鸾因睡得迷糊朦胧,并未深想。而今看来,他是早就做好了夺职入狱的打算。永穆帝跟盛煜的关系绝非君臣而已,即便盛煜为女色红颜张狂行事会惹得永穆帝不快,按理,惩罚也不会这么重。
看来,君臣之间是另有谋划了。
魏鸾虽只盛煜背后有永穆帝这副金甲护身,想着周氏与章氏对决的凶险,也捏了把汗。
倒是春嬷嬷还记挂着旁的。
“昨日主君抱着少夫人回来时,我瞧情形就不对劲。好好的南下访友,怎么竟闹到东宫去了?主君擅闯东宫,莫非是少夫人这趟出去,碰见了大麻烦?染冬又没露面,莫不是也出了事?”
连着数个问题,显然春嬷嬷地此事甚为担心。
魏鸾也没太瞒着她,只说回京途中遭了偷袭,染冬为保护她而受重伤,如今由卢珣照顾着就地休养,过些天便会回京。至于东宫的事,魏鸾没多提,只说有惊无险,叫她不必担心,回头叮嘱抹春和北朱阁的仆妇侍女莫乱打听。
春嬷嬷应了,自去安排。
魏鸾孑然站在凉台上,目光越过满院秋景,落在空荡安静的南朱阁。
刑部大狱,与玄镜司的截然不同。
周令渊毕竟还在太子之位,章家借着储君的名头,可将手插到六部。盛煜被关在那里,既是避玄镜司的嫌,想来也是章家打算从中作梗,借着在刑部的人手,看牢盛煜。永穆帝自然不会放任章氏在狱中弄鬼,但盛煜的处境仍令她担忧。
魏鸾决定去狱中瞧瞧。
……
刑部大牢虽不像玄镜司那样威仪森严,却也是铜墙铁壁,十分牢固。
好在永穆帝并未禁止探视,魏鸾可依规矩进去。
盛煜被关押的地方是专门羁押重臣所用,整齐的石头砌成高墙,因里头关着的大多身份贵重,守卫也多挑Jing干机敏之人。牢室倒也不算太寒酸,铁栅之内数步见方,有简陋的床板桌椅,也无需受与人杂居之苦。
先前入狱的章绩父子就是关在此处,离盛煜隔了两条廊道。
魏鸾跟在守卫身后,缓缓走在昏暗狭长的廊道,瞧着相似的铁栅石墙,恍然想起上回她探狱还是在去年。彼时魏峤被关在玄镜司大狱,盛煜亲自带她去,玄镜司的冷厉威仪着实令她敬畏。而今那个威冷手腕震慑群臣的男人也被投入狱中,她能做的却实在有限。
刑部大狱里的牢饭,应该没有玄镜司的好吃。
他又得受苦了。
魏鸾握紧手里拎着的食盒,走到廊道尽头,终于看到盛煜的背影。
光线昏暗的石室里一灯如豆,左右牢室都是空置,附近唯有他孤身一人。桌上摆着水壶和粗瓷茶杯,他面壁而立,身上的玄镜司统领冠服被扒去,只穿了青灰色的粗布衣衫,陋冠简带。然而粗衣陋衫之下,脊背却是挺直的,如同高耸矗立的峰岳,姿态端然。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盛煜眉头微皱,诧然回首。
不出所料,来的果然是魏鸾!
比起寻常出门时明艳照人的装扮,她今日穿得颇为素雅,满头青丝拿珠钗挽住,除了花钿外再无装饰。身上披着蜜蜡色的绣折纸海棠披风,腰间环佩俱不见踪影,脸上亦不施粉黛,微蹙的黛眉下,那双眼里甚至隐有雾气水光,一眼瞧过去,满面愁容。
盛煜获罪坐牢时面不更色,瞧见她这模样,却是心里揪紧。
铁栅外她停下脚步,说话也带了哭音,“夫君。”
“你怎么来了?”盛煜迎过去,见她抓着铁栅泪盈于睫,忍不住道:“别哭啊。”
魏鸾闷闷的“嗯”了声,吸着鼻子,朝那领路的守卫道:“有劳了。”
守卫是奉命行事,点头道:“一炷香的功夫,别耽搁久了。”
说罢,自走远些,靠墙盯着。
魏鸾等他走远,抬手擦了擦shi润的眼角,轻吐了口气道:“从前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