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我今年十七岁,是大人了。不用人照顾的。”
依依和小二抬着多半桶水出来,俩人把水放到大人们旁边,方便他们洗漱。小女孩转身进屋,把香皂拿出来。
“小二每次都忘了拿香皂。”
小二叹口气:“今儿该三三干活的,是他忘了好不。”说完男孩声音放低,嘟囔道:“那香皂是女孩子用的东西,咱家就你一个女孩子,拿出来也没人用。”
小姑娘笑笑指指李朝阳:“谁说没人用的,这个哥哥肯定会用的。用肥皂才能洗干净,我让大家都用。”
三三领着弟弟,蹲着地上给他洗手。闻言拿起香皂来先给弟弟抹抹。“乖乖洗,姑姑说用肥皂才能洗干净。”
小四点点头,抬头给姑姑一个笑。小哥俩下午跟小二去摘核桃了,手上沾了很多绿色的汁ye。
香皂味道很好,泡沫也挺丰富。可惜,洗了半天,那灰绿色的汁ye也没洗净。小四在水盆里冲掉泡沫,抬起手来问姑姑。
“洗不掉?”
小二望着姑姑哈哈笑:“看,肥皂根本洗不掉吧。所以我说香皂没用,也就你们这些女孩子喜欢这些香香的东西。”
大人们习惯了这俩斗嘴,都各干各的,根本不插言。这臭小子每次都逗他老姑,看着吧,等一会他老姑一噘嘴瞪人,这家伙又嬉皮笑脸的逗女孩开心。
李朝阳已经用香皂洗了手,闻言抬起自己的手掌:“香皂洗的很干净啊,看我的,多干净。”
男孩的手指在眼前很快闪过,大家只注意他如玉的手指了。吴水莲指指自家俩小子:“你们那是核桃皮的汁ye,别说香皂了,砂石也搓不掉,等着过几天自然散吧。对了,没弄到衣服上吧?这玩意溅到衣服上,那可洗不出来了。”
三三下意识的就弯腰,要把前襟遮掩住。李玉萍已经指指小二:“别问了,小二都弄了满袖子,这俩肯定逃不掉。”
小四最小,家里的小宝贝大家都护着。小家伙嘻嘻笑笑“二哥拿石头砸,差点儿溅到我脸上。”
俩女人都无奈了。一帮淘小子,没一个安生的。算了,反正他们的衣裳也都是暗色的,溅上就溅上吧。
这边大家说着话,李朝阳却关注到,妹妹刚才皱着眉头进屋了。为什么皱眉,是他说错话了吗?
轻轻的撩水洗手,手掌那钻心的疼让男孩神情有些紧绷。思绪飘飞,明亮的眼眸蒙上了忧愁。
“大嫂,这个哥哥的手掌起泡了,你帮他挑破上些药吧。”
耳边传来女孩关切的话语,一回头就看到她左手拿着针,右手拿着一个铁盒,里面估计是她说的药。
心房在微微的颤动,家中遭遇巨变。爸爸妈妈都跟他说会熬过去的,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
温馨的三口之家一夜分崩离析,父母此刻估计比他更难。他一路跳级,却在大三中断了学业。从教室到地头,寄居到别人家中,他也忐忑万分。一路过来,心被吊在了半空。
昔日握笔的手拿着镰刀是那么的不顺,食指的茧在这时没有了任何作用,柔嫩的手掌一下午被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忍着钻心的痛,他不敢吭声,不愿让人看到。是怕人觉得他一大小伙子干活磨破皮丢人笑话,亦或是不想看到外人怜悯的目光。他没有细想,但眼前的这一幕,他没有被戳破秘密后的尴尬,只余满心的感动。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还有人在关心他,说他手掌起泡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同情。
李玉萍拿过针,两步到他面前,拽起他的手:“好几个泡呢。”女人声音充满了怜悯“一下子不适应就慢慢来啊,看把手磨成啥样了。走,进屋去,我把针消消毒,给你挑破把里头的水挤出来,才能好得快。”
姥姥坐在一边,伸头也看到了。老人一辈子和善,看着那白嫩嫩的掌心显眼的水泡,爱惜之情顿起。
“可怜的孩子,这都是读书拿笔杆子的,握着那镰刀把哪能行啊。”
杨铁槛本来都迈步进屋了,闻言转过身来:“妈,千万不敢胡说啊。拿笔杆子的一样能创造劳动价值。”
如今局势紧张,没有谁比李朝阳更清楚。大爷的话刚落地,他就笑道:“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给我点儿时间适应一下,很快就好的。”
男人面露微笑颔首:“田里地里一把抓,你又有文化,以后争取当一个农业科学家。”
男孩笑意更深,一副受教的模样。眼眸如寒潭深水,窥不见里面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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