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自小拥有过滤杂质的本事,见过了宫里宫外种种腌臜事情,仍旧如同幼时一般,干净纯善。也仍旧是个眼眸清澈,汪着两汪清水的漂亮少年。
岑季白自己心思太重,便很喜欢如宋晓熹阿银之般心思单纯的,同他说了些北境风光,一路进到书房中。
宋之遥正在书案后等他。
“先生,”岑季白躬身行礼,言道:“多谢先生。”
千言万语,便都在这一个“谢”字里头了。他这次去北境,除了两百射声部Jing锐相随,暗地里也有乔装后的南军前后护卫。没了周夫人,宫里宫外,对岑季白而言都是危险的。但他又不可能容得下周夫人多活,况且又是非去北境不可的。
因此,许多事情上便全赖宋之遥维护,宋之遥当得起“先生”二字,是他的恩师。
宋之遥轻叹一声,道:“你这回,伤得很重?”
“初何哥哥,你受伤啦?”宋晓熹诧异道,这么大的事,宋之遥没告诉他,林浔也没告诉他。
“一点小伤罢了。”岑季白说罢,宋之遥便叫宋晓熹出去守着,他同岑季白有话要说。
宋之遥问道:“你见过夏王了?”
岑季白点头,道:“父王怎会如此……”如此虚弱,显出大病之兆来。
“那日难民涌进宫里,他受了惊吓,一病不起了。”宋之遥道:“这些日子倒还好些,你去向夏王请命,往萧州平乱,叔父同徐将军自会全力相助。等萧州事了,前朝后宫,都会向夏王举荐你做太子。”
“上官家也会支持?”岑季白想起方才在夏王寝殿里上官缈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不由得一阵恶寒。
“上官腾希望你能娶他的长孙女做夫人。”宋之遥的语气漫不经心。
“那我要娶的人倒是不少。”何止是上官家,还有周家。
岑季白嘴角抽了抽,“就算是夫人又怎样?他们还真以为可以凭一个女人保住军权?”
禁军是夏王亲兵,一朝夏王一朝执金吾,几百年不变的传统了,只是这一代夏王放纵,上官家在禁军中的势力太大。
“他们这样以为不是很好?”宋之遥似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揶揄道:“其实上官家那女孩儿,倒是不错……”
岑季白不置可否地笑笑,道:“宋家要同我结亲吗?其实星沉就很好。”
宋之遥拿起案上书简在他肩上敲了一记,笑道:“星沉是嫡长子,独子,只娶不嫁。你去问他要不要你?”
岑季白行礼告退,心想,如果是林津的话,会不会娶他呢?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里转了一转,一闪即逝了。他要结的亲太多,林津嫌弃他。
夏王广二十年十一月,王子季白封虎贲中朗将,往萧州平叛。
而这一年,早在十月底,林津便去了北境。
北狄虽然大败,但北境千头万绪,有了连云关前鉴,北境各城各地的驻兵,都需要林家细细审查。大司马大将军林戍在西北与陵阳两地奔波,北境三州军务,便只林源一人负责。林津于连云关一战成名,有了威望,林源便要他去北境相帮。
夏王广二十一年四月,萧州民变平息。六月,夏王立王子季白为太子,虎贲部与岑季白并肩作战的小将江平,便作了太子卫率。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周末存稿会用尽……但是看到新的评论什么的就忍不住再放出一章来啊~~~
☆、太子季白
夏王广二十三年,秋,八月。自夏王病重后,太子季白监国,至今已有一年时间。
十六岁的岑季白沿袭了夏王隔一日早朝的习惯,倒不是他也犯懒,只是父王尚在,不好改了他的旧制。另一方面,即便不上早朝的日子,该看的奏章该议的事项也都会送到案头。
政务不多,至少不该是让监国太子宵衣旰食,每天只睡到两个时辰的地步,奈何效率不高。一是因为朝官争得厉害,利益盘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二是因为岑季白睡得不好,常有噩梦;再就是,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岑季白几乎将每一册奏章仔细审视,揣度其后可能涉及的世家,事情本身能不能为他所用作些文章,他的处理会不会惹得目前他并不想招惹的一部分人不快,又要考虑到他是监国而非真正的国君,要顾忌些别叫人逮着机会说他不孝,不忠,不臣……对于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岑季白走错一步便有可能万劫不复,他耗不起疏忽的成本。
有早朝的日子,从东宫一早起身,往大夏殿理政,朝后去夏王寝殿问疾,随后在园中练剑半个时辰,再回大夏殿书房。
没有早朝的日子,一早往太学晨读,去夏王寝殿问疾,再回太学上课。有时候上着课,朝官要议事,岑季白只能从武场或是学堂里退出来,回大夏殿听老臣们吵架。
如果只是如此,他是一个勤奋上进的好太子,无奈辛苦的未来夏王。
显然,一朝太子的生活,不可能只是如此。间或便有周丹、上官诗诗入宫来搅他。这两人约好了似的,你一天我一天。岑季白还没有议亲,太子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