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能……问一问素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牧收回手来,理了理自己还有些散乱的头发,肃容道:“三殿下吩咐过,素姑娘在这里避些时日,陵阳城中,怕有人寻你。”
素馨扬了扬脸,好笑道:“你觉着,有人识得我?”
“这个……”李牧为难道:“素馨姑娘,你这样出去,太惹人眼目。”
素馨听他说得也有道理,当初就因为这张脸,惹来宋之延的麻烦。便转身进了房间,半晌之后再走出来,成了个中年妇人,皮肤虽然白皙,却是满布着各种眼纹脸纹额纹,眼睛挤得小小的,左右脸颊上还各贴了颗带毛的大黑痣。
李牧又被人从床上吵醒,见到这副尊容,一口早茶便喷在地面上。他拿袖子掩了口不住咳嗽,那口茶水差点呛死了他。
“这样呢?”素馨在李牧眼前转了一圈,问道。
她连衣裳都是又换了一身。谁也看不出来,这是那个宫里头黑乎乎的素馨,也看不出来,是方才那个清丽佳人了。
好容易等李牧缓过来,素馨还在一旁偷笑,因是刻意扮丑,一笑起来,面上五官更有些扭曲。李牧不敢看她,扯着袖口,道:“素姑娘,你这模样,不也很打眼吗?”
素馨伸手拽下脸上的黑色药泥,又道:“这样呢?”
李牧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立刻又垂下眼睛,吩咐仆人备下车马。岑季白再三嘱过,不能让素馨出事。因此李牧犹豫着忐忑着彷徨着,想着大概还是得自己亲自送一趟。而他余光瞥见吴卓正要出门,忽然福至心灵。
“灵越,”李牧大喊了一声。
吴卓听见大掌柜喊了自己的字,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李牧不怀好意的提议:“素姑娘在此地人生,灵越久在陵阳,不如今日灵越领着素姑娘去……”
素馨冲着吴卓故意眨了眨眼睛,将有些扭曲的五官皱在一起,连嗓音都变成副刺耳的破铜锣嗓子,道:“去见一个人。”
吴卓不防之下,又被这世间极致的丑陋伤害到,这位毒姑nainai看来十分记仇。
他也听说了素馨换脸的事,只是他先前可没瞧见什么清丽佳人,这会儿人又变作个老大娘,吴卓真是不乐意奉陪,何况还是个擅用毒的丑大娘。
但他惹不起素馨,同样招惹不得李牧这个诡计百出的大掌柜。吴卓只好在心中默默叹息,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
素馨是要往陵阳城中去见沈朗的,不过时辰尚早,她也并不着急。马车辘辘轻晃,她那古怪的容貌便在吴卓眼前晃来晃去。吴卓闭上眼,黑暗中仍是那张脸晃来晃去,甚至开始发出微光来。
“素姑娘,卿本佳人,奈何……”奈何扮丑。
吴卓叹了一声,十分不解。一个人若不想被人注意,太美貌或者太丑陋都是不当的,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才能隐没于人群中。
素馨冷哼了一声,心道,专治你这一类好色成性的臭男人。
吴卓还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心里已经从以貌取人的肤浅毛病恶化到好色成性的道德痼疾了,他沉陷于如何摆脱脑海中那可怕的影像这一高难度作业中,不可自拔。
知道素馨是岑季白领进宫里的人很少,周家人虽知情,看到周夫人生下一个畸形的孩子来,更是怀疑素馨,但岑季白哭得晕厥过去,他们也没有想过岑季白会是主谋。
岑季白养在周夫人名下多年,也不知自己身世,对于周家的长辈,小舅大舅外祖的,一直也很乖顺,现在周夫人身死,周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岑季白这个名义上出自周家的王子了。
妇人生产最险,而人都是父母生养的,知道些详情的如宋之遥林府诸人,不免觉得岑季白此举过于狠厉了些。不管秦氏当年如何,周夫人至少还是教养了岑季白接近十三年的。
宋之遥倒还好,在他看来为人君者总是要心狠一些。林夫人却对岑季白很多了些疏离,道理很简单,她也是生养过孩子的人,知道一个母亲生产时的痛苦,何况又是死婴……
林津也是后来回过味来,岑季白早就有心杀了周夫人,又安排了素馨出宫,早谋划好了这一切,但岑季白再心狠,也还是那个会在睡梦中唤着“三哥”的小初。
至于开心的人,也是不少的。虞夫人母子、上官缈等人背地里也不知笑了多少回,周静淑死了,留下岑季白一个孤弱小子,倒好对付他。
☆、拍手称庆
周夫人丧事完毕,岑季白也没有去林府小住,他到暖阁中求见夏王,道是母亲新丧,他在殿中睹物思人,每每伤痛无比。便自请前往北境,去为夏王相马。
夏王是永远不会嫌马场的良马太多的,听说岑季白要去西北给他带些新的好马回来,自是欢喜不已。但岑季白年岁幼小,夏王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想要给他换个寝殿住,但岑季白坚辞不肯,又是一脸憔悴,夏王知是在宫里悲伤难抑,便封了岑季白作太厩令,允他出宫往西北去了。
岑季白要走,其实是为了避祸。如今周夫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