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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富贵讪着脸,只得吹灭蜡烛回床睡了。
……
隆德帝停灵七日,下葬后新帝被赶着登基了。
新帝才十四岁,于政事一窍不通,经内阁商议,由孙太后垂帘听政,直等到他能亲理朝政再行独立。
言家人锒铛入狱,傅家和孙怀安也趁此平反了,孙太后借着时机重提了孙怀安做礼部尚书,朝中局面大改,孙家又起来了。
内阁失了首辅,没几日就吵着要太后定人选。
“内阁那帮书呆子叫哀家找首辅,哀家到何处去找?”孙太后拍着桌子,气的无法镇定。
魏濂执着筷子往她碗里夹了两块鹅rou巴子,又盛一碗蒜醋白血汤放到她桌前,温声道,“娘娘莫急,内阁首辅不就在咱们眼前。”
孙太后舀着汤喝,没好气的瞪他,“哀家以前怎没发现你爱卖关子?”
魏濂低笑,“娘娘忘了一个人。”
孙太后喝掉汤,慢声问道,“何人?”
魏濂不慌不忙的为她盛饭,“江寒英江大人。”
刑部尚书江寒英是皇帝龙潜时的先生,教了他近五年,江寒英现年三十三,正值壮年,且仪表堂堂,于典史民法有深入,是个难得的学究。
孙太后常年在后宫,江寒英是先帝为她儿子选的先生,她只在正旦宴上远远见过一次,离得远,依稀记得是个相貌伟岸的男人,她置下筷子,道,“先帝的人,妥当吗?”
“娘娘多虑了,这满朝大臣不都是皇上的人,”魏濂斟茶过来递给她。
孙太后就着茶漱口,“嘴儿甜,你不会收了江寒英的礼吧。”
“臣向着娘娘,旁人的礼算什么数?”魏濂等她漱好口,呈上白巾让她擦手。
孙太后打着哈欠,冲他伸手,“就定他吧,哀家也懒得折腾了。”
魏濂握着她的手帮她揩,力道温柔,动作轻缓,“娘娘还招人侍奉吗?”
孙太后歪着身,眼睛挂在他面上,看着他的薄唇出神,“魏濂,明儿让御医给你看看吧。”
魏濂手微顿,倒还是将她的手擦拭净,他的神情转成落寞,半晌回了话,“娘娘何必揭人伤疤呢?”
孙太后也尴尬起来,太监缺的二两rou岂有那么容易补回来,净身房里转一圈,有的根都削完了,再想长出来就是做梦。
“哀家随口一说,你别放心上,”孙太后道。
她站起来,魏濂便搀着她到梳妆台前,为她卸钗,“娘娘是为臣着想,臣若这个都瞧不明白,不是白眼儿狼吗?”
孙太后注视着镜里人,手摸到眼角的细纹上,惆怅道,“到底比不得从前,这皮子也松了。”
她才三十二,宫里膳食补品不断,也还是抵不住皱纹爬上脸,不得老天爷疼,再大的福也养不住。
魏濂按揉着她的鬓角,看她放松了,道,“娘娘自个儿觉得,臣眼里娘娘还如韶华,况且娘娘这通身的气韵,可没几个女人比得上。”
孙太后推开他的手,侧头看他笑,“得亏你是个太监,若齐全,男人们还活不活了?”
魏濂翘起小指掩着嘴笑。
孙太后眸中闪过嫌弃,撇过身道,“你去吧,哀家要睡会儿。”
魏濂俯着身退走。
孙太后将梳子甩台子上,呸了一句,“好脸皮全生在贱物儿上。”
魏濂回了司礼监衙门,早有太监备好了热水让他沐浴,他洗身不喜欢人近身,太监再威风,也比别人短一段,身子残缺不爱给人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底下的小太监也没谁敢触他霉头,谁愿意伺候个Yin晴不定的主子,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魏濂换了件大袖衫,清爽着身出来。
汪袁候在厅堂上,一见他,便愁起眉来,“厂督,皇上要将寿王府的大象运进宫来。”
新帝还是个孩子,爱些新奇的物件儿,尤其钟情养野物,他府里光一个兽园就占了半边地。
连德喜递了茶来,“老祖宗喝茶。”
老祖宗这个名头乘着奉承的意思在里面,太监无子,魏濂又是太监的头儿,下头的小太监想往上巴结,照着敬话便尊称他一句祖宗,明里是将他当祖宗一样待着,背地是个什么想头那就无人知晓了。
魏濂喝一口放桌上,道,“运吧。”
“……寿王府共有三头大象,若全运进宫,驯兽所估计装不下,”汪袁观察他的面色道。
魏濂蹙一下眉,“我记得先帝曾在驯兽所里养了几只虎,先帝驾鹤西去了,没准在天儿上还惦念着他的爱宠,送它们一程吧,刚好给皇上的大象腾地方。”
汪袁答应着。
魏濂松动着肩骨,问道,“傅家逃走的那个姑娘找见了吗?”
“……还不曾,”汪袁道。
魏濂笑起来,“这位傅小姐真能跑,抓着带来让我见见,好歹活了条命,总不能让傅家唯一的血脉再被人杀了。”
“是。”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