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房门没关,祈凉进门就见他站在桌旁,正低头一动不动看着什么。
祈凉故意弄出点声响好让陆时迦知道自己进来了, 他就在门口,手掌按在进门的架子上,头疼得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装作自然地问:“什么情况啊现在?”
站在桌前的人坐了下来,他用手背抹了抹脸, 没有说话。
“我搞不懂了, 我妈和祈热说的话都很奇怪, 我妈之前不是这个态度,我们家还一直在想主意,想到底怎么跟你爸妈说。”
陆时迦闻言回了头, 眼睛还是红的,他虽然难过得不行, 听祈凉一说很讶然, 一开口声音有些哑,“季阿姨和祈叔叔知道?”
“知道啊,祈热之前跟他们说的, 她没告诉你?”祈凉皱起眉,愈发疑惑了,“你们到底怎么了?刚刚祈热的话什么意思?你们……”他有些不确定,顿了顿还是像往常一样直接,“分手了?”
陆时迦眉头紧锁,他一想到刚才祈热说的话心就绞在一起,他跟祈凉一样困惑,甚至比他更甚,他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和祈凉说实话,“昨晚她提出来的。”
“昨晚?昨晚提出分手,然后今天相亲?”祈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不像是她会干的事儿,她昨晚怎么跟你说的?”
陆时迦早上和祈热分开后回家先补了觉,他对祈热分手的要求仍没实感,不愿意相信祈热就这么放弃了,也没法相信,总觉得哪里都不对。他洗了个澡,在床上躺下后没有睡着。
祈热的态度坚决,坚持要分开,他想不出其他办法,只想跟家里坦白,再给出自己的保证。保证自己一定会考上好大学,尽早独立,也保证会对祈热好。
这个想法在他醒来后也没有变,他便找了套看上去更加正式的衣服,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刚要出门就听见季来烟的声音。
到了隔壁,看到生面孔,很快又从他妈柳佩君嘴里知道了晚上这顿饭的目的。他说不清那一刻心里什么感受,错综复杂,好像什么情绪都有。
他时不时看一眼祈热,祈热却头也不抬,不看别人,也不看他,直到桌上提到年龄差,她说那些话,眼睛里终于装了人。
他便知道,她下了决心要和他分开。无论是今晚这顿饭,还是她那番话,都是针对他,是要他彻底死心。
他同样疑惑于季来烟的态度,但心痛盖过疑惑,没来得及细想,现在祈凉的话让他重新开始思考。
“她说她压力很大,累了,不希望我和家里闹僵,还让我去认识同龄人。”
“这些话都没毛病,说明昨晚她还挺正常的,”祈凉撇着嘴点头,见陆时迦皱眉看过来,也没改变说法,“她虽然胆子一直挺大的,但是你们这件事儿确实很棘手,她怂了很正常。你说她一个人民教师,和一个刚成年的高三生谈恋爱,这本来就……亏她胆子大,你得多体谅她,分手倒没必要,”他见对面的人仍旧愁眉苦脸,故意开句玩笑,“反正分不分你都考不过我……”
说完知道这个笑话很冷,立即又回到正题,“我妈和祈热今天都不太正常,祈热昨晚说得在理,今天这些话她肯定是无心说出来的,她说话直来直往,今天过于刻薄了,也根本不是她会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即便自己也认为祈热那些话是故意气他,陆时迦仍觉得心如刀割,她的话,不管真假,他都在意。
“她……”他脑袋里回荡着离席出门前,他妈柳佩君的那句话,“哭了么?”
“哭了啊,”祈凉语气淡淡,“她肯定不想分手,要不就是照她自己说的,觉得压力大受不了了,要不就是……”他挠了挠头,这回不像是开玩笑,“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你们分手。你知道的啊,她看着聪明,有时候很一根筋的,别人要她怎么样,她根本不会听,但是事情严重了的话,她也是一根筋,别人要她怎么样,她就全部照做。”
陆时迦在祈凉说话间恢复了些情绪。
“她要是会乖乖听话,那多半就是刚才我说的那样,有人拿刀架她脖子上逼她就范,要么就是有人捏住她软肋了。”
陆时迦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句的“一根筋”,祈凉说得没有错,她有时候就是这样,之前在国外被抢,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家里,手烫伤后也是一个人去的医院,要不是他故意闹脾气,她也不会告诉他。
她的随意体现在小事上,表面上经常吆喝人帮她干这干那,实则都有故意要跟人交流的成分在,或者说这是她与人亲近的方式;到了大事,她就闷声不吭,一个人默默扛。
陆时迦开始思索祈热的软肋,“季阿姨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不会答应她和年纪太小的在一起?”
祈凉第二次挠头,看来也想不太明白,“我们之前商量要怎么告诉陆叔叔和柳阿姨,想得头都破了,我妈就开玩笑说干脆别在一起得了,明显是开玩笑的。但是她今天说的那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跟祈热在一起,肯定是祈热被指指点点得多,我妈心疼是肯定的,所以这话我也稀里糊涂,话是真心的,她的态度我就拿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