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罐子就要往地上掷,手往下几回最终还是落回桌上,将香薰放回了原位。
她大口喘着气,反身坐在沙发上,心情久久没法平复,又起身从柜子上拿一包还未拆封的烟。
半包过后,客厅里烟雾缭绕。刘海有些长了,将眼睛遮住一些,她看着面前白色的烟,想起梦里那场爆炸,也是这样的混沌,灰飞烟灭。
眼不见为净,哪那么容易?
所有原本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久而久之都像是生了根,深深扎于地底,她有心赶,也赶不掉了。
祈热起身走到窗户旁,夜雨砸在窗户,“咚咚”作响,像是心跳的声音。推开窗户,她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也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徐云柯说得对,逃避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
但在该来的还没来之前,逃避多少有点用处。
她站风口吹了吹,转身去洗手间冲澡。
明天是周末,却不能彻底休息,之前临时调课,上午她得补上两节课。
她睡得很晚,一宿噩梦后醒来,才不过五点。逼自己又睡了会儿,醒来后先冲了个热水澡,过后坐到桌前,开始化妆。
时间还早,她故意放慢了动作,半个小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不算Jing致,勉强及格,差就差一样,眉毛。
盯着化妆包一会儿,她拿起了眉笔。
不过是两道眉,她不信自己画不来。
梅城的风吹得一日比一日猛烈,祈热穿了条加绒的牛仔裤,仍觉得冻脚。迎着冷风她呼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去了教室。
班上的学生大部分喜欢踩点,即便不踩点,也就早那么几分钟来,一个个哆嗦着进门,跟祈热打完招呼,又看着她的脸开起玩笑。
“祈老师,您这眉毛怎么又画歪了啊?之前不是学会了么?”
另一个附和,“对啊祈老师,上次就想问您,那个平眉真的画得特别好看,怎么画的?”
祈热挤出一个笑,语气平淡:“是不是嫌作业布置少了?”
开玩笑的两个立马举手投降,灰溜溜回了座位。
第一堂课上完,底下学生战战兢兢,平常幽默风趣的祈老师,今儿个特别冷酷,一会儿就得抓一个人回答问题,错了还得罚抄。
第二堂课,祈热继续点人,这回甚至叫人上黑板写题。
外头风刮得越来越大,室内静得能听到呼呼的风声,隔着窗户能看见光秃秃的枝丫摇摇晃晃。
紧接着,没锁紧的后门被风吹得撞在墙上,“哐”一声,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这一眼,不止看见了被风吹开的门,还有站在风口正要进来的人。
满教室行着注目礼,陆时迦似是浑然不觉,大步进了门,伸手将门迎风关上,再走到最后一排,腿一跨,坐了下来。
他穿得十分单薄,一件秋季校服外套,里面那件蓝色的衣服祈热记得,是短袖。
祈热默默盯着他看,几秒后开了口,一出声有些哑,立刻清了清嗓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到了讲台。
她没再点人,课堂氛围却比上一堂更加令人窒息,下课铃响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气氛过于压抑,以至于觉得后头那张脸十分眼熟,学生们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压低了声音跟祈热道别。
祈热收拾着东西,在所有人走光之前,背起包往外走。
陆时迦出了门后快步往前追,明明是平地,却产生了一种登山的错觉。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而去。”此刻他不是信徒,却胜似信徒。
陆时迦沿着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往前跑,他穿着胡桃里中学的校服,在梅外的校园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开始因为祈热的突然冷漠,陆时迦是生气的,忍着不联系她。后来借着打架那一次,他找去了酒吧,本意是要去求和,但祈热比想象中还要冷漠,甚至在柳佩君出现的时候,彻底地跟他撇清关系。他的怒气更甚,所以知道她要回来吃饭,他第一次反应就是出门。
以前她生气,他耍赖或者站楼下等她,她虽然跟往常一样凶巴巴,但本质是跟他和好了的。
这一次却一而再地对他视而不见。
他往常喜欢抓她的手,这一次却没有,怕她更生气,就只是隔着一定距离走在她身后。
他先开口喊人,“祈老师”,然后紧跟几步,“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如果是因为在云南的时候……”
“云南”两个字显然戳到了祈热的痛处,她立即转了身,一脸的淡漠,“云南?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我甚至都没答应,你就让班堇给我买好了票,”祈热此刻的话与先前的默然接受完全是两副面孔,她自己都十分唾弃自己,但另一道声音告诉她,她必须这么做,“我是说过会对你好,把你当亲弟弟,但这不是你擅自替我做决定的理由。云南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一样,以后都不能再提,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说着甩手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