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亭昔日的同窗,王矩从潞州城外带着大胜的喜悦回到城中,提起瓷壶灌了一大口冷茶,一巴掌拍在沙盘边:“这计可真是刁钻!先截下黑鹰放出假消息,说那些主动投奔的汉jian向导都是jian细,让那匈奴左贤王疑神疑鬼,他们的主力本来是可以救到炀陵那骨都侯的,结过来了之后,一看炀陵的界碑被人挪过,便直接把那些汉jian们都杀了,没头苍蝇似的转来了潞州,咱们潞洲可是军事重地,两条护城河环城而建,千机铁弩架在城头,来了就是送死!”
“咱们城门上那牌匾啥时候能换回潞洲呀?总挂个帝京的牌子,好教人觉得犯上似的。”
“换什么?三天前是犯上,现在可是圣旨!”
潞洲的军官之前被季沧亭胁迫上了贼船,忐忑了几日,等来的却是季沧亭登基称帝的消息,当时所有人都吓懵了,再三核实之后,八百里加急带着称帝换代的皇榜昭告天下,一个个才如梦方醒,如今老实得如笼子里的母鸡一样,再不敢造次。
王矩也是颇多感慨,当时季沧亭入京时,他人还在炀陵城外追击残兵,等回来一听说宣帝遗诏传位给了昔日的打打闹闹的同窗时,整个人都傻了,紧接着连季沧亭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一纸调令送去了潞州。
他老爹原来还担心他是个不成器的,没想到来了之后,潞州已被从北方赶来的吞狼军进驻,将领们个个经验老到,根本不怕匈奴,一交手,就占着地利把来犯的匈奴主力揍出了中原地界。
此时议事厅里一片战胜后的热烈氛围,王矩正和众将琢磨着下一步如何追击时,外面有个吞狼军的将领带进来一个高鼻深目的异族人。
“王大人,这位是厄兰朵的使者,千里迢迢从崤关到此,差点被巡逻的人当匈奴杀了,他说是有机要消息要报给陛下,眼下只有大人有上奏直达天听之权,这才带他过来。”
王矩打量了来使一阵,挑眉道:“这打扮模样,不就是个匈奴人吗?”
来使汉话说得不太流利,磕磕绊绊道:“我不是,我……单于部下……来使向大越皇帝陛下讲、讲和。”
“你是匈奴单于的人?你们单于不是早八百年被弄死了吗,怎么又这么快整出个新单于?”王矩想起匈奴斑斑劣迹,黑着脸道,“怎么?又想假意讲和,骗点粮草物资回去,养肥了再入侵中原?”
那使者直摆手,又说不出汉话,拿出一封信递给王矩,道:“不、不是,我是乌云单于部下、不是东厄兰朵、是西厄兰朵……我们单于,在越地学习过……”
“丑话说在前面,管你什么东厄兰朵西厄兰朵的,血债血偿,我们可不接受讲和。”王矩虎着脸撕开那封信,正要继续开骂,忽然觉得信上字迹眼熟,还没看内容就匆匆看向最后的落款。
“王大人说得没错,那右贤王刚被我大越打得满地找牙,现在就是只秋后的蚂蚱,只敢往南边逃,客死异乡只是时间问题,王大人你说是吧?”旁边的人正想拍王矩一句马屁,却看见他一下子失神地坐在地上。
“王大人,怎么了?”
王矩揉了揉眼睛,瞳仁不住跳动,紧紧抓住信纸,呆了片刻,激动地猛然跳起来。
“他没死!我就知道!他可是无所不能的成渊微!!”
众将闻言,尤其是跟着季沧亭打了半年仗的吞狼军将领,立刻一拥而上看起了那封信。
“三个月内带着乌云残部拉拢了西厄兰朵所有部族,打得王庭残部节节败退,我说匈奴怎么可能一连几个月都没出现在崤关外,还担心得夜不能寐,我的天……”
“这……他怎么做到的?不是说他已经被匈奴杀了吗?!”
“我听说是被狼群吃了,都没敢告诉陛下。”
“不要拿寻常人来衡量他,这就是我们家督学能干出来的事!”王矩一把抢过那封信,抓住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乌云来使,按着他坐在主位上,满脸堆笑道,“哎呀贵客喝茶,真是太失礼了,你说,你详细说说我们家督学,对,就是成钰,就是你们小单于的老师,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众人竖起耳朵仔细听,谁都晓得,把这消息报给季沧亭,不说升官发财,也能在新皇面前混个脸熟。
乌云使者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十分紧张,握着茶杯抖个不停:“我……我听单于的近卫说,成大人被、被王庭骑兵追杀至狼王的地盘,那个地方很厉害,几乎没有人从里面活着出来。”
王矩:“嗯嗯然后呢?”
乌云使者,道:“然后,王庭骑兵就不敢追了,成大人深入腹地,被一个母的救了?”
王矩:“哈?被一个什么救了?”
乌云使者熬干了脑汁组织词汇,随后道:“被一个……哦,是被一个女狼救了。”
王矩:“……被一个女郎救了?”
乌云使者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对,就是一个女狼,单于遇到他的时候,那个女狼带着一个小狼,小狼还和成大人还特别亲,呃你们汉人的话怎么说……情同父子?”
众人如遭雷劈,王矩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