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钉在后面的墙上。
孙天师凄厉地惨叫出声,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有人敢直接在宫中行凶。
“你这是谋反!”
“谋反?你配吗。”季沧亭眼中血光隐然,徐徐转动着枪头,“说,那天,是陛下让你去毒杀的成太傅?何人指使,是不是石莽?其余参与的人还有谁?”
她是真的要杀人!
肩头的剧痛,和血rou被搅碎的感觉,让孙天师不得不确定——季沧亭是真的要杀他!
想起自己的身家还攥在石莽手里,孙天师忍痛咬着牙道:“我不过是听从皇命行事!为难我一个方士做什么?!灞阳郡主,欺软怕硬是冀川侯的家教吗?!!”
“皇帝、石莽……哼,想来也不会有其他人,”季沧亭面色冷峭,“对了,纠正一下,我是欺软,可我绝不怕硬,滚下去给太傅赎罪!”
一声凄然惨叫,缩在一边的童仆吓得抖如筛糠,惊恐地看着季沧亭提着带血的枪朝他走来。
“那枚毒丹是从仙游府送出去的,参与毒杀太傅的人,还有谁?”
看着孙天师的下场,童仆颤抖不已,刚要说出此事涉及之人,忽间孙天师的丹房里,一个脸上抹着丹灰的锦袍男子疯疯癫癫地跑出来,怀里抱着一大盒丹药,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孙天师,哈哈大笑着抓起一把丹药砸起了尸体。
“孙大傻!哈哈哈被我打倒了吧,让你拿毒丹吓我,哈哈哈……”
“通王殿下?”季沧亭一挑眉,知晓通王的确时常在宫中四处游玩,走过去捉住通王的衣袖,“通王舅,八天前你在仙游府?”
通王拿了颗丹药啃了一口,又呸呸呸地吐了出来,迷茫道;“八天前是哪天?是有雪蛤银耳甜汤的那天吗?我看到了呀,看到那天太傅一个人从内阁出宫,手上拿着一个盒子……对了,我瞧见孙大傻把那颗不让我舔的丹放进了盒子里,那是不是糖呀?”
季沧亭抓紧了他,皱眉道:“只有他一人?此事奉丹廷尉不知情?就是……石莽的儿子,你认识吗?”
“哦哦!是石大傻的小呆子!”通王皱了皱鼻子,猛摇头道,“他都不陪我玩儿呢,天一黑就一定要回去看书,我不喜欢他……”
……那看来石梁玉也不知道此事。
“我知道了,多谢。”季沧亭点了点头,正想去丹房搜查一下孙天师下毒的罪证,忽闻宫中钟声连绵,细一听竟有六钟之响。
宫中置鸣天终,一日一响国泰民安,三响天灾人祸,六响外敌入侵,九响亡国之危。
……边关终于打起来了。
季沧亭深吸一口气,国难当前,太傅之仇只能先杀一个孙天师作罢,便立即转身离去。
通王看着季沧亭匆匆离开,把剩下的仙丹灵药哗啦啦地倒在孙天师身上,嘴里哼着奇怪的歌谣,又拿脚尖小心戳了戳,觉得没意思了之后,又跑回到丹房里,对着滑坐在门后的石梁玉道:“嘘……你可藏好啦,咱们说好了躲猫猫,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灞阳……”
石梁玉将面容埋入手心,宛如一头走在绝路上的困兽:“你说得对……不能让她知道,永远不能。”
……
四月初十,沉静了一冬的匈奴突然向三黎国宣战,大越下令调解未果,边关全面戒备。
“渊微,你当真决定辞官了?”
“岭南族中尚需人主持,京中非我欲求之明主,多留无益,待灵初下定决心后,成钰有召必回。”
太傅逝世后,宣帝彻底颓靡,日日在寝宫中靠寒食散与后妃度日,下诏令太子监国。朝臣们有所猜测,史上但凡太子开始监国,就昭示离继位不远了,是以京中时局竟也稳定了下来。
太子抬头看见枝头梨花凋残,颇见感慨,道:“今日是灞阳受封公主的大典,你竟要牵马去城头送故人,她听了怕是要闹。”
成钰多日来因叔父的猝然逝世而显得有些寡淡的神情此时竟有些回暖,他笑了笑,牵了马道:“她不会闹,我只知道今日京中恐怕要热闹些了。”
太子不解,待到成钰离开后,身后慌慌张张有人来报:“殿下!不好了!灞阳郡主不见了……太庙那边都找疯了!!”
“……嗯?”
……
炀陵北城门外,杨柳依依,远处官道上尘土飞扬,而城门处也正有不少百姓在此地送即将上战场的父兄、夫君、孩子。
从太庙大典开始前就逃跑了的季沧亭眼见四周尽是一片生离死别的悲伤画面,不禁同受其感,同成钰道:“……匈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此去恐凶险非常,若我有个不测,你会为我守多长时间的寡?”
成钰道:“七天。”
季沧亭听着旁边不远处一堆新婚燕尔的山盟海誓约定来生来世云云,痛心疾首道:“你我十几年一条绳上的蚂蚱,就只有七天?头七过完就找下家?”
成钰颔首道:“对,你若有个不测,我便立时寻个待我无心的人成亲,所以……以身涉险前,务必好生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