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珍娘子见徐婉宁松散着头发坐在灯下,白瓷般的面庞上五官愈发明艳可人,有一瞬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康宁长公主。
不过她当初能伴着康宁长公主出嫁,是顶尖儿的宫女出身,很快就收摄心神,说明了来意。
静心院听到外间喧闹的动静更大更早,珍娘子派人问了,说是前院东南角走水了。
她怕外头灭火的动静惊扰了徐婉宁,便急急前来告知一声。
“东南角?”徐婉宁腾的站起来,走水是起火的意思。
“呀!那不是马厩的方向吗,姑娘的奔雷就在那里!”拂冬惊道。
“珍娘子,辛苦你了。”徐婉宁说着话,紧跟着吩咐拂冬:“更衣,头发寻最简洁的法子束起来。”
她在府中威信日重,屋子里的丫鬟们立即就动了起来。
吕姑姑不赞同。
外面黑灯瞎火的,灭火的人又杂乱,不适合徐婉宁接触,磕了碰了或者被冲撞了,可怎么办。
“姑姑,奔雷是太子表兄送我的,不去看看,我放心不下。”徐婉宁眸光沉静,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意思在里头。
吕姑姑明白了,小主子解释是尊重和看重自己,但并非恳求,就像当初的太后一样,一旦决定了什么,就绝对不容置疑。
“奴婢省得,奴婢陪您去。”吕姑姑道,徐婉宁颔首。
吕姑姑既发话,丫鬟们的速度就更快了。
徐府东南角,
火光冲天里人声嘈杂中,尖利的男声却依旧遮掩不住:“给老子抓住它!短命的畜生,竟然闹出此等泼天大祸,活该你挨鞭子!挨屠刀!”
下人们一半在救火,一半被徐言昭命令着抓马,但只围着,并不敢动。
有一个胆大的道:“三爷,这马着实凶悍,逼急里可是会咬人、踢人的,不如先围堵着,马夫腿受伤了,等天亮......”
“放你娘的屁,等天亮......天亮了,你这条狗命爷也一并废了!”徐言明恨恨看着被围在墙角的马,束手无策的暴躁。
都怪这畜生,多让他打两鞭子不就行了,竟扯着缰绳拉倒马棚跑了出来,吓得他打翻了棚里的油灯,更险些被马棚活埋。
更远的角落里,一个满身烟熏火燎痕迹的人趴在地上,恨恨的看着徐言明的方向。
此人正是徐言明的小厮艾山。
艾山心里恐惧又愤恨。
他见马棚要倒好心去拉徐言明,却不想反被他一把推进马棚,然后头顶的木料就砸下来了......
徐言明知道这马的厉害,不敢上前,只一个劲催促下人。
不过,下人们已经顾不上他了。
春日多风,夜间尤甚。
火势很快就愈发大了,都紧赶慢赶的灭火去了。
徐婉宁到的时候,正看见奔雷被几个人堵在墙角。
另一边,火光映的半边天都红了,热浪更一阵紧着一阵,看着极为恐怖。
“挨千刀的畜生,看我不将你剁成......”徐言明犹自咒骂。
“剁成什么?”身后传来隐含怒气的声音,他回头,先心虚的哑了声,后又拔高了嗓门:“大侄女,看看你养的好马,扯马棚闹出大火,还能轻饶了它不成!”
徐婉宁原先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奔雷引起了火灾。
现在看到徐言明在这里,就有了几分别的想法。
这位三叔可不是个勤谨的人,看样子却来的极早还上窜下跳,再何况自己白日里才扫了他的脸面。
事出反常,里面肯定有文章。
“三叔慎言,究竟怎么回事,等火灭了再细细查证不就好了。”徐婉宁紧盯着徐言明道。
不出所料的,徐言明神情有一瞬的慌张:“查什么查,就是这畜生干的好事,真是......和你一个小丫头说不清!”甩袖走了。
徐婉宁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执,往四蹄焦躁踏地的奔雷面前走了两步,声线温柔:“乖奔雷,主人在这里,不怕,让我过去好不好?”
奔雷极通灵性,迟疑了片刻,自己走到了徐婉宁的面前。
徐婉宁牵着了它的缰绳,这才松了口气。
吕姑姑在一旁道:“真是好马,普通的马见着火光不知多害怕,奔雷竟镇定如斯,长的也神俊。”
徐婉宁摸了摸奔雷的大脑袋,以作安抚,而后低声了些:“姑姑,今日这火起的蹊跷,你仔细留意几分。”
吕姑姑在宫中什么人没见过,将徐言明的慌张看在眼中,闻言点头应了。
按理说,确认奔雷无恙,徐婉宁就该离开了。
到处都会乱糟糟的,周围奔走的都是小厮,还有急糊涂了说脏话的,并不适合姑娘家呆。
但徐婉宁长在红旗下,像救火这样需要集体出力的事,还真没法当不知道的避开。
再有,众人灭火倒是积极,但没头苍蝇一样的乱窜,也没个主事的人,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