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后,终于被叫了进来。
徐婉宁挺和气的,拿起一本账目给他,让他解释解释她划出来的有问题之处。
马祥祖初时还能周全几句,到后来鬓角就渗出汗来。
不单马祥祖,其他几个账房听着年不过十五的少女条理清晰,举重若轻的指出账目的错误,原本想尽快敷衍过去的心就提起来了。
自己做的账自己知道。
被人给点出来,还是丝毫不错的那种,真是自个将脸皮送到人脚底下踩。
马祥祖几十年的老账房,在府外也是儿孙满堂受人尊敬的人物,哪里有过此时羞臊的满脸通红的时候,对徐老夫人便颇有怨言。
若不是老夫人一再说“我那孙女不Jing数术性子也燥,账房里的事看个一时半刻便无趣了,账目能囫囵过去就是了。”他也不会太过轻视此事。
徐婉宁问了几页,看老账房窘的头顶都要冒烟了,便停了下来。
她将账册扔回挑出来的那一摞上:“马掌柜是府里的老人了,祖母和父亲都信得过你,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些账本子,一个月,希望你能给我个说得过去的交待。”
马祥祖原以为这下要栽了,想不到竟又被轻轻放过。
他不由又想起大老爷徐言昭无意间的感叹“我那嫡女最是睚眦必报的小气性子,若不多拘束两分,恐怕要翻出天去。”
心说这都什么世道。
或者说,这都是什么祖母和父亲,是仇人吧这!
哎,反正大姑娘这次真是给了他脸面,账目银子他这就找原本的主儿平去。
平不了,那就实话实说好了。
徐婉宁才不管马祥祖脑袋里转了多少个弯,甚至还同情了她一把。
她对马祥祖轻拿轻放,完全是临阵换将没有等价替代的,所以拾掇拾掇暂再用用看,和废物利用差不多。
这之后,便是清点库房。
库房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了,原本十停里占九成的都是公主娘的东西,搬空了之后,就几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不对,还是有的。
比如李明蕊送来的那一千两银子。
查一查,银子还剩下五百两。
跟在后面的马祥祖抹了把额上的汗,等徐婉宁问,挺老实的:“前些日子三老爷说要用银子,账上支应不开,就先......就先垫上了。”
这件事,其实可说可不说,取决于问的人什么样。
之前账本上细枝末节都被人看出来了,马掌柜不敢再小觑接茬管着满府银钱的大姑娘,便不敢再隐瞒。
说出来可能会得罪三老爷。
不说人迟早查出来。
查出来了,以三老爷的性子,说不得还怪自己遮掩的不利落。
最后两头都得罪,真是倒了血霉了。
左右银子也不是他使的。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一千两银子变五百两的事,吕姑姑昨日就告诉过徐婉宁了。
徐婉宁当时都气笑了,她这个三叔刑部大牢都进去一回了,怎么就学不乖呢?
“劳烦您老跑一趟了,叔叔花侄女的银子,还是不打招呼就拿去的,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徐婉宁慢条斯理:“也许哪里出了岔子,错怪了我那三叔可不美,问清楚了来回话。”
马祥祖人老成Jing,看得出大姑娘可不是在和他商量,急颠颠的去了。
吕姑姑派了小丫鬟跟着。
一刻钟后,小丫鬟回报说,马祥祖压根没有去三房,而是求见老夫人去了。
意料之中的事。
徐婉宁索性便在账房专门为她开辟出的房间用午饭,一边儿等着马祥祖的回信,或者说是回银。
半个时辰后,马祥祖带着银票回来了。
话说的明白,三爷当时的确支了大姑娘的银子去用,如今知道不妥,正准备还回来呢,就碰到他去,真是赶巧了。
徐婉宁并不戳破他,银子回来的轻巧,再好不过的事。
只是再想越过她往外支,试试。
夜了,
被叫去慈安堂结结实实罚跪了一个时辰的徐言明,气的花园里就踹树干踢石头。
怒气难以消散,膝盖也隐隐作痛。
徐言明心说,这个家真是呆不下去了!
“三爷,老夫人说了,近期不准您再出门......”小厮着急忙慌的劝。
“滚开,要不老子连你一块儿抽!”徐言明不耐烦的甩开他。
不过,到底怕被老娘知道再罚一顿,最要紧的是被扣银子。
徐言明憋闷的在原地打转,片刻后一拍大腿,从小门偷溜出去再溜回来,谁知道?
路过一处小径的时候,他听到马匹嘶鸣的声音。
徐府书香门第,家里男女眷少有会骑马的,养马更不会,除了一个人。
“大姑娘的马?”徐言明饶有意味:“她挺喜欢那匹马,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