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了一番,没让宋嬷嬷他们跟着担心,同往常一个时辰熄了灯。
第二日是个许久未见的大晴天,雪映过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室内,照得屋子里分外明亮。整个长春宫上空的Yin霾却没有被这好日头驱散。
被带走的一个接一个,两天了,却没谁回来过。下面侍候的人人自危,仅有的两个主子心头也压着大石。
在此情况下,刚出生的二皇子的洗三理所当然没有大办。嫔妃们基本都是礼到人不到,只有辛虞和容贵嫔同住一宫,不好不到场,带着早前便找内务府那边打好的一对坠了铃铛的小银镯子亲自上了门。
大概是难产的缘故,容贵嫔看着格外虚弱些,脸煞白煞白的,裹在厚实的被子里不停冒虚汗,立在一边的烟草不时便要拿帕子替她擦一下。整个人仿佛那被风雨摧残过的海棠花,不胜娇弱。
容贵嫔身边的大红襁褓里,已经不如刚出生时那般红皱的小婴儿睡得不怎么踏实,一有响动便蹙起浅浅的小眉毛,哼唧着要醒来。辛虞怕吵到他,只压低声音问候了容贵嫔几句就不再多言。
吉时一到,接生嬷嬷端了盛好热水的雕花银盆进来。辛虞按照事前宋嬷嬷教的向盆底投了不少银锞子进去,二皇子被剥得光*溜溜泡进水中,登时不满地轻轻挥舞了两下手脚,弱弱地哭起来。
辛虞见了,面上不显,心中却着实有些担心这小娃娃的身体。
其他人只会比辛虞更担心小皇子出问题,接生嬷嬷语速都要赶上RAP歌手了,一面小心往二皇子身上撩水一面飞快念祝福词,一整套吉利话说下来比正常节约了一半时间。
一完事,光屁股娃娃立马被抱出来,用柔软的干布巾仔细拭净身体,重新包回襁褓。
这边nai娘正抱着哭唧唧的二皇子轻声哄着,那边乾清宫大总管刘全带人赶到,送来不少长平帝的赏赐,不过没有再晋容贵嫔的份位。
辛虞跟着行礼谢恩,又向容贵嫔道过贺,也不多做打扰,起身告辞。
也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这时候还敢顶风作案,不到晚上宫内便有传言说长平帝十分重视二皇子,赏了许多东西下来。而经过一夜的发酵,第二日直接升级成了二皇子身带祥瑞,一出生雪就停了,乃是上天赐予我大祈的至宝,陛下十分重视,赏下不少珍宝。
辛虞听后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没工夫细想,因为同时传到她耳里的消息还有,今晨有人在东六宫外一僻静处的雪堆里发现一具太监的尸体,经辨认,似乎是书局那边的人。
尸体发现后不久现场便被控制起来,传言十分模糊,可辛虞听后还是心理一咯噔,有了非常不妙的感觉。
“人死了应该有段时间,尸体冻得跟冰块一样。死者脖子上有勒痕,身上其余地方并无伤口,是被勒死的。除此之外,腰背部分和腿部的衣物有大量纵向划损,像是在地上拖动所致。凶手极有可能是先将人勒死,然后移尸到那个角落,将其藏在雪堆中。”
乾清宫中,刘全不含任何情绪地向长平帝汇报着对方虎尸体的检查结果。
长平帝面无表情听完,问:“可能推断出遇害时间?”
“恐怕很难。”刘全如实道,“天太冷,尸体未及**便被冰冻,只能推断出不是近两个时辰内死亡的。”
“那遇害地点呢?”
“依照衣物的划损程度来看,应该不会离藏尸地点太远。奴婢已经派人四处搜查,看能不能寻到破碎衣料之类的蛛丝马迹。”
雪天往往是掩盖痕迹的最佳天气,若那方虎是从长春宫离开便遭了毒手,想找到痕迹只怕没那么容易。长平帝不置可否,“动作要快。还有,仔细查查他的过去,身份来历还有都和什么人来往,尤其是最近几月。另外也查查那个小凌子,看有无可疑。盯紧些,别人又莫名其妙没了。”
“是。”刘全躬身领命,见长平帝就此事再没其他吩咐,禀报起另一件事:“陛下,今儿一早奴婢的徒弟小禄子来跟奴婢说,宫里又起了流言,和二皇子有关。”
长平帝向来不喜宫里人嘴碎传流言,闻言很是不耐,只沉声丢出一个字:“说。”
刘全垂着头,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
长平帝越听眸色越冷,待对方说完,问:“皇后知道了吗?”
“流言刚传起来皇后娘娘便派人处理了,只是仿佛有人在故意散播似的,刚压下去,不多久又死灰复燃。”
长平帝摩挲着指上的薄茧,垂眸沉思,“刘全你说,对方传这个流言,目的为何?”
“奴婢不敢妄下定论。”
“罢了,你下去吧。”长平帝挥退刘全,执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将其撕下来折好,扬手叫来位暗卫,低声吩咐两句,把纸条交给了对方。
在辛虞心底的不安野草般蔓延时,翌日朝堂上又就立储问题争论了起来。
之前上折子的表示上天是看在他们已经有立储之意的份上给予了他们喘息之机,若此时出尔反尔,恐会迎来上天更盛的怒火。反正雪停或不停他们都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