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沐浴梳妆,陀螺一般转了起来。
辛虞觉得她实在太激动了些,泼她冷水:“稳住,万一这次又被人截胡了呢?”把金铃气得直跺脚,“坏的不灵好的灵,小主肯定能得陛下的宠爱。”念咒似的叨咕了好几遍,堪比洗脑。
辛虞被念得头疼,再不敢招惹这个一心巴望她能得宠的丫头。然而大概是金铃的诚心没能感动上苍,辛虞没被再次截胡,可她沐浴完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噼噼啪啪打在殿顶地面,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声,不多时便成瓢泼之势。
金铃焦急得不行,“这么大的雨可怎么去?佛祖保佑这雨赶快停了吧。”
辛虞倒还算镇定,她瞥了眼金铃双手合十的动作,评价道:“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只是平常也没见这丫头有多虔诚,现在临时抱佛脚,佛祖真的能听到她的祈求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雨势又急又大,一直不见减小,水一时间排不出去,很快在殿外地面上积了近两寸深,檐下挂着的灯笼也被吹得东摇西晃,叫人担心它们随时会掉下来。辛虞没等到雨停,先等到了乾清宫来传信的小太监。
来人一身早已全部shi透,头脸上的水汇集到下巴处成了流,衣角也在淌水,整个人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
他不敢进殿,遥遥向辛虞问安后抹了把脸道:“刘总管让奴婢来回小主,说陛下说雨太大,让您早些安歇,今儿就不用过去了。”
金铃难掩失望,却还是客气地招呼,“公公不忙着走,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那小太监拒绝道:“谢姑娘好意,但奴婢还急着回去回话,便不进去了,省的这一身狼狈弄脏了小主的地面。”言罢躬身告退,一转眼跑进了雨幕。
金铃合上门进殿,见辛虞没啥表情地坐那儿,身影在灯光下看着竟似有些落寞,强笑着安慰道:“小主别难过,这次不凑巧,皇上惦记着您,下次一定还会召您侍寝的。”
辛虞倒没难过,只是有些遗憾这次是天灾而不是人为,不然她还能混点经验。
其实辛虞早等得不耐烦,除了这点小遗憾,听说不用去了无异听闻解放。她一把抽了头上的簪子随手丢到桌上,“你服侍我卸妆散头发,早点儿歇了吧。外面雨声这么大,又不时打雷,还不知能不能休息好。”
要是在前世,别说打雷,她真睡着了地震也不一定能吵得醒。现在这具身体却不怎么好,睡眠质量也受到了些影响。
古代人实在没什么夜生活,自然也不会盛产夜猫子,贫苦人家更是舍不得那点子灯油,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虞下午睡多了的弊端在此时终于凸显出来,躺在床上听着雨声数着绵羊直到外面打过三更,雨也渐渐停了才合眼。
皇后也睡得有些晚。
她Cao持着一宫的宫务,还要照看两个孩儿,比当初在安王府时不知要忙多少倍。想事情想得多了,便不像闺阁中那样能沾枕头就着,也是听着雨声道近三更才入睡。
第二日晨起人难免有些倦怠,在宫女的服侍下洗了把脸才彻底清醒。
接下来梳头、上妆、用早膳,然后接受各宫妃嫔的问安。昨夜雨大,侍寝什么的自然泡了汤,她毫不意外地没在请安的人中看到辛选侍,李容华更是笑着对容贵嫔道:“这辛选侍是不是太倒霉了些?怎的如此不走运?还是在殿中设个小佛堂拜拜的好。”
宫中女人信佛的不少,但多是上了年纪又无宠的妃嫔,如先帝留下的那些太妃太嫔,甚至深居简出沉寂于慈安宫的太后。辛选侍如今不过十五,还是花朵一般的年纪,李容华便叫她在殿中设佛堂礼佛,暗讽她失宠的意味实在明显。
皇后没休息好,面上却还得端着正宫娘娘的威仪,端庄、宽和、大气,难免对这些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感到厌倦,略坐了坐就称要处理公务让她们回去了。
等各处管事回过话,负责秀女们饮食起居礼仪教导的几位姑姑汇报完大概状况和进展,日已高悬,她这才有机会合目歪在西暖阁的贵妃榻上暂作歇息。
想着再有大半个月就是中秋,彼时又要筹备宴会又要着手准备放人出宫,秀女们的终选也得在中秋前结束,到时好放这些人回家过个团圆节,事情一件接一件,她抬手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xue,不几下,便有宫女接手为她轻轻按摩。
到底是才二十出头的年轻身体,再累,恢复得也快。皇后闭眼享受着那轻重适宜手法娴熟的按摩,渐渐头脑放松浅浅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已然头脑清醒舒服许多。
挥手叫宫女不必按了,她抬眸,正见自己宫中大总管苏常德恭敬候在一边。知他应是有事要汇报,她坐起身,又是人前的冷静、睿智、高贵、端方。
“什么事,说吧。”
“禀娘娘,永宁侯府递牌子进来,说永宁侯夫人想来给您请安。”
皇后闻言沉默一瞬,不辨喜怒地问:“陛下圣寿节的瓷器才买是不是近几日就要定下来了?本宫没记错的话,舒家也是这次的候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