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色更青,“你休得——”
“我自说六如老盗的前尘往事,改因大师您生什么气呢?”秦念嫣然一笑。
青脸僧人气得双目凸出,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随听了,真哭笑不得,向众僧人拱手道:“不知贵宝刹有没有酒?”
改名改尘的宝塔罗汉笑了,“早听闻谢季子嗜酒如命,原来不止如此,你明明把酒看得比命还要重。”
谢随道:“我却知道有改尘大师在,我的性命是不必担忧的。”
改尘哈哈一笑,“好,好,这高帽戴得甚稳。原本也是方丈让我们来迎接一下贵客,绝没有冒犯人的意思。”他径自转身,其余七个僧人竟也全都乖乖地跟了过去,“贫僧这便领你去见我们方丈。”
***
两人跟着僧人们在树林间穿行,渐觉地势上升,不久之后,便来到了一座山门前。
过山门,经宝殿,绕佛塔,便到了后院的数间禅房。八名僧人将他们送到一间禅房门口,便即离开了。
那改因在离开之前,还狠狠地瞪了秦念一眼,秦念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谢随叹口气——他今日叹的气似乎格外多,“你对六如老盗,很了解么?”
秦念道:“什么意思?”
“他曾经的老婆确是跟着小白脸跑了,但他却没有因此就去强-暴他人的妻眷。”谢随道。
秦念睁大了眼睛,复问:“什么意思?”
谢随正欲回答时,面前禅房的门开了,一个小沙弥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延请道:“方丈大师有请二位入内茶叙。”
“不敢。”谢随微微低头示意,那小沙弥便退下了。
禅房中四面空空,只在中央摆了一尊弥勒,弥勒前方是一个蒲团,蒲团上趺坐着一个僧人。
那僧人的眼前摆着炉火,此刻那火上的茶水已沸了,水汽正呲呲往上顶着茶壶盖。
谢随自走出密道以来,还没有特别惊讶过,直到他看见那僧人的样貌——
“钟无相?!”
19.孤岛(一)
眼前的这位方丈,正是谢随从自己还是延陵侯世子的时候,就已结交的挚友,铸剑师钟无相。
但见钟无相确是剃度了,头顶九点戒疤,身上土灰袈裟,谢随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僧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念,慢慢道:“贫僧法号无相。”
谢随舒口气,一掀衣摆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来你比他们还高一辈。”又伸手拈起茶壶盖看了一眼,“这是怎么着,这么多年不见,你只请我喝茶?”
无相却道:“你为什么会进来这里?”
谢随道:“安可期让我来的。”
无相面色耸动,“安可期?他让你来,你便来了?”
“他的吹金断玉阁保不住了,让我逃命来的。”
无相听了,许久不言不动,突然却又哈哈大笑起来,“逃命,哈哈,他让你到这里来,逃命……”又指着秦念道,“我这里只收男人,不收女人的。”
秦念道:“你放心,你让我留下来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无相似乎没想到她会插嘴,又着意看了她两眼,忽然道:“你这把弯刀……”
“就是当年拜托你打的。”谢随笑道,“很好用,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坏。”
无相喃喃:“原来如此,那都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他又问谢随,“安可期还有说什么吗?”
“他还说,要拜托我一件事情。”谢随道。
无相又笑了,笑得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他居然还敢拜托你?!”
谢随看着自己的老朋友,有些不忍,又有些不解,“你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不妨与我说说,我虽无用,到底能为你开解开解。”
无相敛了笑,直视着谢随,“你可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谢随摇摇头,“只知道是长江边。”
“不错。”无相道,“这是长江上的一座孤岛。”
***
无相带着他们走过禅房的后门,到一处露台上,顿时江风拂过,展目望去,果然便见山下是浩浩荡荡的长江奔流而过,而目之所及,竟不见对岸。
“这个地方,江流甚急,普通船只很难抵达,当然也不是全无办法。”无相道,“但自三十年前,这里便只有我们一座寺庙了。”
“这当真只是个寺庙?”谢随道。
“与其说是个寺庙,不如说是座囚牢。”无相轻声道,“被送来这里的人,全都是在江湖上作恶太多、名声太差以至无法立足,不知怎的就上了岛,结果却不想离开了。”
“做和尚有那么好?”
无相看了他一眼,“就好像人生重来了一次,那么好。”
谢随摇摇头,“人生重来一次,哪有那么容易。”
无相笑了一下,那笑影却转瞬即逝。
“那你呢?”谢随看向他,“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