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航愣了一下神,紧跟着迈步走到祁山跟前,从背上的背篓里面拿出几个纸包,“祁大爷,这是舅舅让我拿过来的草药,他说等您有富裕了再还他就行。”
祁山放下铡刀接过纸包,打开看看,“老李这几味药材不错,等开春我采到就还他。”猪舍的几头猪看着好了,毕竟病了一场,伤了元气,他打算给猪饲料里拌些药材,让猪快些恢复长膘,他那里有几味药不够,找李医生拆借些。
祁香贝听见有别人说话也过来看,哟,同班同学呀,“秦叔航,你替你舅舅送药呀。”
秦叔航这才看到女孩的脸,原来是祁香贝,怪不得能在牛棚逗牛玩,遂点点头,笑了一下。
祁香贝见他只点头不说话也没有奇怪,印象里秦叔航就是做事的人,少见他多话。
而且两个人虽然是高中同班同学,本来男女有别就有避讳,秦叔航还是最后一年才调到他们班的,之前可是在别的学校上学,也不是那么熟悉。
秦叔航不说话也是找不到个话题,其实心里也纳闷,舅舅明明每天都会从牛棚路过,他不顺道拿着草药给祁家大爷,非得嘱咐自己半晌午送一趟,也不知道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既然他老人家这么说,秦叔航也是一丝不苟地完成,药材已经送到,他招呼一声,出了牛棚一溜烟走远了。
祁山重新把药草包好,放到来时背着的背篓里,又开始铡草。
祁香贝又没什么可干的,总不能很牛玩一天,人家牛有时候还挺高冷,根本不搭理你好吧。
再看铡刀旁边铡好的草就这么胡乱堆着还没有收拾,就拿过草筐装好,运到矮棚子里,里面有个角落是专门放这些铡过的草,她刚才看见了。
一筐又一筐,草没什么重量,就是占地方需要来回的次数多,祁香贝也不嫌麻烦,对着那一垛就发起了总攻。
祁山眼睛的余光一直没离开闺女,他刚才是故意不给她安排工作,就是想看看闺女眼里是不是有活,现在看她的表现还是欣慰不少。
临近中午,所有的草都运完,祁香贝双手拖着腰用力站直,舒缓一下僵直的后背,真是从来没干过体力活的身体,干一点就腰酸背疼。
“走吧,回家吃饭了。”祁山把铡刀推回原位,用那大手套拍打了身上,又塞到一个旮旯里。
“哦,”祁香贝揉揉肚子,刚才卖力收拾草不觉得,这一停下来还真觉得饿了,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渴望吃饭。
路上,祁香贝扭头看看牛棚,牛瘸子又拿起高粱杆子开始摆弄,从她到牛棚,这大叔手上就没停过,就好像脚不吃力手要用双倍来弥补一样,“爸,牛大叔吃饭咋解决?自己做吗?”
“他侄媳妇头天晚上给做转天一天的,他一会儿热热就能吃。”祁山背着手在前面走得挺快。
祁香贝要迈开腿小跑着才能跟上,“她侄媳妇心挺好的,还给他做饭。”
祁山停下来瞟了一眼祁香贝,才开始往前走,他这个闺女,就知道念书想到县城过日子,对队上的事情真是不关心,牛瘸子家的事可是全队上没人不知道的,不,他说错了,他闺女就不知道,“好啥心,口粮都在他侄子家呢,老牛有仨侄子,轮流来,口粮在谁家谁给他做饭。老牛常年手上不停,挣的工分顾他一个人绰绰有余,富裕出来的可不就算贴补侄子了,他指着老了之后仨侄子给他摔盆打幡呢。”
“原来是这样,”祁香贝本来还挺感动,觉得侄子虽然不是儿子,可知道照顾残疾长辈也是一段佳话,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利益纠葛,跟出钱找保姆也没啥区别,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牛大叔吃自己的饭也硬气,“一天就做一次饭,那到夏天不都变味了吗?”
“也没那么严重,天热了把饭吊到井里去,牛棚离井可不远,不耽误大家打水就行。”
井在哪里祁香贝是知道的,离牛棚不过百来米,可能是在山脚下压力足底下水层储水多,井水多少年一直充沛,就连旱天也没缺过水,是高庄村吃水的唯一来源,家里每天早上大哥或二哥轮流挑水,把大水缸挑满够家里做饭刷锅洗漱,不过要是洗澡就不行了,还要多挑些才行。
说话间父女俩就进了家门,中午饭已经摆上桌等着了,等父亲祁山坐下夹了口菜,其他人才开动。
祁香贝觉得祁家餐桌上的礼仪还是不错的,长辈不吃,就算是最小的侄子强国都不会闹,安静地等着,她也就随大流埋头吃饭,干活了就是不一样,胃口大开,红薯高粱米也吃得香。
姚常玉嘴里无意识地嚼着菜,眼睛一直盯着闺女的手,那手背上的红印她可熟悉,不过想起来老头子前两天的话,愣是憋着没吭声,老头子说得对,才开始干活,该经历的都得经历,过于溺爱就是害孩子。
她是没说话,坐在祁香贝旁边的侄女春桃咋呼起来,“呀,小姑,你的手受伤了。”
祁春桃平日里最羡慕小姑有一双青葱般的芊芊细手,白白嫩嫩的,伸直了手上还有几个小rou窝,哪像她随了自己妈,大手大脚,手上都是骨架子包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