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守仁却冷笑。“来吧,还有谁想说,一并说了吧。”他遣人也搬了把椅子来,二郎腿一翘,怀里还捏了把青瓷壶,对着壶嘴一嘬,丑陋卑鄙之相,真相让人冲上去揍他。
众人气得怒而不语,他Yin冷一笑。“都说完了?说完了该我了?来,都他娘地给我记下,一个都别落。今儿站在我院子里的有一个算一个,敢诽谤我!看我不告到县太爷那,让你们一个个爬都爬不出去!”说罢,他还不忘挑衅似的瞥了眼宝珞。
宝珞依旧淡定,鼓捣着昨个叶羡给她的两只小核桃,哼了声。
然就在此刻,门外忽然响起一声:“谁要告到我那,又要谁爬不会来啊!”
众人闻声回首,都愣住了,便是不识其人,也认得他身上的这身官服。倪守仁微诧,随即茶壶一甩,忙不迭地奔了上来,一脸积笑道:“哎呦,杨大人,怎么是您啊,您怎来了。”
杨孝起垂眸睨了眼这个比他还高,却卑躬屈膝,低到他肩膀头的人,哼道:“不是你遣你侄子来找我的吗!”
“是啊,可您派个人不就是了,哪敢劳县太爷您大驾亲临啊。”说着,他眼刀子剜着众人。
一听是县太爷,这些农户定不住了。官者为天,尤其还是父母官,吓得他们如秋收的麦子,倒了一片。杨孝起瞄着跪地的一众人,问道:“到底何事?”
“大老爷为我做主,他们造谣诽谤我!”倪守仁委屈道。
“哦?如何造谣的,那本官可得听听。”说着,杨孝起旁若无人地坐在了倪守仁的椅子上。
倪守仁得意,瞥着被忽视的姚宝络。杨孝起就是他的王牌,只要府衙不指证他,那他就是清白的,谁拿他也没办法。她是西宁侯府的小姐又如何?无凭无据,她若敢来硬的,他明个就敢入京,道他西宁侯府霸道专横,仗势欺人!
面对杨孝起,众人头都不敢抬,哪还敢出声。倒是倪守仁,一条条添油加醋统统道了来,还指出每条每句话都是哪个说的。主簿一一记下,呈给杨孝起。
杨孝起瞥了眼,摆手道:“画押。”
主簿得令,在衙役的监视下,让农户挨个按上手印。
画押这事,在百姓眼中,不是认罪就是买卖契约,都带着天生的恐惧感,故而面对着红印泥都怂了,求情的,拒按的,哀嚎一片,可杨孝起却面无表情,兀自饮起倪庄头给他准备的茶水来。
好不容易算是都按全了,主簿递上来,杨孝起过目,指着最上面的一张对倪守仁道:“你也来按一个吧。”
倪守仁愣。“我也要按?”
杨孝起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说呢!
倪守仁哼哼地笑了声,反正这帮人他是告定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当他好惹!于是没含糊,一个指印便可的文书,他竟义愤地按了整个手掌上去。
瞧着他那粗样,杨孝起满脸的嫌弃,放下茶盅道了句:“抓人吧!”只见几个衙役噌地将倪守仁围住,三下两下便捆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按倒在地。
“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倪守仁惊恐道。
杨孝起笑了。“什么意思,倪庄头,你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这么多人联名告你,你不该拿?”
倪守仁急了,想要起身,却被按得紧紧的,他像个爬虫似的挣扎拱着,大吼:“不是他们告我,是我告他们!他们诬陷我!他们造谣!”
“造谣?这证据确凿,何来的造谣呢?”杨孝起反问,他拈起了那张印着手印的文书哼道,“你押都画了,罪都认了,这会翻供,晚了吧!”
倪守仁望着那刺眼的大手印,呆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挣扎着大喊。“杨孝起,你陷害我!你个狗官!”
“我是不是狗官,不是你说得算的!”杨孝起扫了一眼还没缓过神来的众人,大伙反应过来,随着一声喝彩,大伙鼓掌叫起好来。
事到此时,杨孝起才含笑看了眼姚宝络,揖半礼道:“二小姐,您可满意了。”
宝珞婉笑,起身道:“杨大人奉公廉明,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哪是我满意,应该是百姓满意才对。”
瞧着寒暄的二人,倪守仁彻底懂了,他到底还是栽在这个丫头手里了。可他不甘心,死也不能死自己一个,于是咆哮着把他和杨孝起曾经的勾当道来,可无奈众人欢呼声太响,他声音被淹没了。
杨孝起瞥着他,料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便以拘捕为由,赏了他二十大板。
衙役们打得实诚,倪守仁再壮实也挨不住了,哭嚎着求饶,待十几板子下去后,他便是想嚎也嚎不出来了……
宝珞看看杨孝起,现在她明白倪守仁那句“让你爬都爬不出去”是何意义了。
交代了后事,杨孝起押着人要回了,人到了门外瞧着小姑娘恋恋不舍,几次问及水利的事,二小姐可还会再来香河。直到宝珞耐不住笑应了句“自然会来”,他才安心地走了……
34.家法
倪守仁被除,就相当于除掉了块毒瘤, 整个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