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三姐’可怎么办啊?”
清北笑了,蹭到二姐面前,明明比她还高半头,非挨在她身上撒娇道:“姐姐,你还生我气呢。我不也是为了你好……”
“打住!”她推他一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不用你管我。”说着,她唤稼云把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拿了来,亲手递给了弟弟。
“这是给我准备的?”清北兴奋地打开盒子,然看着那泛着青紫光的端砚愣住了。宝珞知道他还记得,便道:“这端砚和青玉镇纸都是母亲的心爱之物,那端砚裂掉的角还是你淘气摔的。母亲当时心疼得不得了,都掉了眼泪,可她还是舍不得罚你。”
清北脸色越发地黯淡,眼圈红了。
“我把这个找出来给你,是想让你看到它便想到母亲,这世上你谁都可以对不起,唯独不可以对不起她。清北,你过了年就十五了,十五束发,本朝律都是可以娶亲的年纪了,万不能再这般任性了。”
“姐……”清北哽住。
宝珞笑了。“以前是姐不对,没管你,从现在开始,姐会帮你,再不会把你扔下了。”
清北吸了吸鼻子,也跟着笑了,用力点了点道:“你放心,姐,我定会跟着孔老先生好生做学问,不叫你和母亲失望。”
“嗯,好。”宝珞会心而笑,又道:“我方才选了两副徵明的画给孔先生送去了,还有一副鸡血石头面。”
“头面?给谁的?”
宝珞神秘地贴近他。“听说,孔老先生,惧内哦!”说罢,她朗声大笑起来,拉着弟弟道,“走,陪姐姐出去转转。”
……
清北第一次陪姐姐出门,两人去酒楼吃了顿蟹宴,他看着姐姐如何把一只蟹吃罢,再还原其样,惊得不得了。不是这技术有多高,而是他第一次见到姐姐如此细致的优雅,和她的耐心。之后他们居然还去了鸾音阁,把那日没听完的戏听全了,瞧着姐姐投入的模样,他诧异,于是越发地觉得自己的姐姐不可思议了。
听过戏,二人打算找个茶楼,途径自家的古董行,宝珞言道想要瞧瞧,便带着清北进去了。
这铺子乃属母亲名下,是她出嫁京城时,保定裴家为她置办的,不仅选在繁华之地,且规模在京城也居上流。门口招牌上三个瘦金“微冗堂”三字,还是母亲亲手提的。
微冗堂门面不大,但里面却是个两进的小院,前面为商铺,后面为库房和账房所在。主楼有三层层,每间房都按种类分设,楼上雅间专为贵宾准备。接待的小厮不识得他二人,带着宝珞和清北挨个逛了一遍。
宝珞瞧中了一副赵孟頫的《七马图》和一件汉代的玉器兕镇,小厮瞧他们年纪不大却衣着非凡,便一面赞二人眼光独到,一面笑容可掬地请他们去雅间。
“不必。”宝珞摆手,“就在这说。”
小厮愣了,随即连连应声,“您说您说。”只要能掏钱,她就是站在大街上说,他也不管。
宝珞瞥着他,道了句:“这画是假的,这兕镇……也是假的!”
16.真伪
“哟,这位小姐,您可不能瞎说啊!”
小厮不乐意了,瞥了瞥左右的客人,拧眉道。
宝珞懒得搭理他,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通往后院的客堂去,可刚绕过高大的紫檀座屏,便让个年纪不大,身着斜纹棉衫的男子拦住了,瞧样子应该是古董行的学徒。
“诶,我说,哪来的丫头,这是你能进的吗?”
看来他是还没学到家啊!学这行,会看古董之前首先会看人。
跟出来的南楼不乐意了,扬脖道:“跟谁叫丫头呢,你那脏嘴也配!这是我们家二小姐!”
小学徒不屑哼笑:“二小姐?我还是我们家大少爷呢!”
“你个直娘贼跟谁说话呢!”清北也不知从哪学了这么句话,呵声,上去就是狠一脚。
那小学徒一个踉跄,从客堂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清北跟上,抬腿又要踹,忽而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眼姐姐。宝珞勾唇,鼻尖轻哼一声,他会意,十足十地又踹了起来。任小学徒如何求饶,他也不肯罢休,直到房里的护院闻声,冲了过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架住了他。
正在气头上,突然被束住清北哪肯,可又抗不过两人,撕扯间衣袖裂了口子。稍高的护院忍不住了,抡起拳头便要揍,只闻正房里的掌柜一声喝止,接着“嘿呦”一声扑了上来,抱着清北道:“我的小少爷啊,您这是怎么了?消消气,快消消气。”说着,朝着护院呵斥:“还不给小东家道歉!”
护院呆了,撒开手,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连那地上的小学徒也彻底傻眼,顾不得身上疼的难捱,龇牙咧嘴地伏地磕头。
清北看都没看他,甩下衫裾,直接从他身边迈了过去。
掌柜赶忙请他里面请,但对着宝珞却有点懵,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二小姐?”
清北哼声,目光瞥着地上跪着的学徒,一字一顿狠道:“对!是我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