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缓缓说道:“严廷君,我不想让自己懒下来,我害怕我尝过了安逸的滋味,就再也没有力气往前冲了。以前,有一段时间,我也觉得生活很平静,很知足,可是一下子,什么都变了。那种变化会让我受伤,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走出来,我知道这辈子,我靠不到任何人,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所以,有些事情我不会停下的,但这些事和谈恋爱是矛盾的。这么说吧,我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资格谈恋爱,不管是和谁在一起,对对方都不公平。”
严廷君仔细咂摸她的话:“为什么你会靠不到任何人?我可以让你依靠的!我是谁啊?你懂不懂?”
“我懂的,但是你不能。”孟真看着他的眼睛,摇头道,“简梁都不能,谁都不能。我能靠的,只有我自己。”
严廷君从未听说过这样拒绝表白的说辞,别人对他说“我喜欢你”,他回的无非就是“我不喜欢你”,或者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又或者是“现阶段以学业为重,不考虑恋爱问题”。
但孟真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严廷君听懂了,她其实不排斥与他恋爱,只是她没时间恋爱,因为她要去打工。
她之所以去打工是为了给自己挣未来,她不会放弃打工,所以宁愿放弃恋爱。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啊!
第三次表白失败,严大少非常受伤。按照他原本的脾气,老早就把孟真扫地出门了。但对着孟真,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这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大概是会巫术,轻而易举地就把他给迷晕了。
好像是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Cao场上,膝盖流着血的倔强女孩,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严廷君发现,她很像小时候的自己。
老宅的东西托奉哥安排搬家后,严廷君和孟真飞回钱塘,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离寒假结束还有两个星期,孟真马不停蹄地去找兼职工作,如她计划的那般,在超市做起促销员,卖的是一款冷门进口啤酒。
顾客群以年轻男性居多,愿意尝鲜,那啤酒又贵又难喝,可孟真是花一样的小姑娘,所以生意居然还不错。
这就是文兴桥板块大商场负一楼、孟真和简梁常逛的那家会员制超市。孟真起先有点担心,会不会遇见简梁?后来她想,遇见就遇见呗,话都和他说清了,怕他作甚?
严廷君来超市看过她几次,每次都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孟真烦得要死,都快要上脚踢他了。严廷君就笑着拿些她卖的啤酒,开开心心地跑掉。
孟真拿他没辙,严大少实在是太空了,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找高中同学杨来出去唱歌泡吧玩游戏厅,剩下的时间,就是来超市消遣孟真寻开心。
眼看着再做两天便能结工资走人,孟真心情便很放松。于是,在一天下午,她与简梁在超市里狭路相逢时,就没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
简梁推着购物车,慢慢走到她面前,站定。
黑色大衣,黑色裤子,头发一丝不苟,眼神温和沉静,是她记忆里熟悉的样子。
谢天谢地,他是一个人。
孟真看到他的购物车里,就是些水果和日用品。她有些紧张,低着头不看他,使劲儿盯着自己手里的啤酒罐看,研究它的包装和字体。
简梁先开口:“我们都没有你在申市的电话,给你QQ留言,你也不回。”
不是没有联系,是她不愿意联系。在申市办好新的手机号码后,她连简学文都没告诉。
孟真知道自己过分了,没敢吭声。
“为什么要退我给你的生活费?”
简梁照旧给她打钱,一个月两千,打过去,她退回来,再打过去,她再退回来,连着打了三次,她退了三次,简梁就没有再打了。
孟真说:“我说过了,你不用再给我打钱。”
“所以呢?你就打工?”简梁轻轻一笑,“你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你这样是得不偿失。”
“你放心,我会权衡。”他语气平静,孟真也就平静,“我学习很好,绝对不会挂科,上学期我还拿了奖学金。”
简梁看着孟真的脸,好半天后,说:“真真,你不要这样对我。”
听到这句话,孟真终于抬头看他,心中一阵慌乱。
简梁的神情带着疲惫,还像是受了伤:“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要弄成这样?就因为我有了女朋友?我有了女朋友,你就不打算再理我了?你不觉得自己太任性了吗?”
“上次和你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懂?”孟真倔强地看他,“我感谢你多年来对我的帮助,无以为报,只能还钱。要不然你想要我怎样?一直依赖你,言听计从吗?你是不是很享受做救世主的乐趣?抱歉,我不想再做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了。”
简梁皱眉:“我什么时候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过了?”
真是糟心,又想哭了。
孟真恨自己泪腺太过发达,大概眼睛太大了,眼泪就藏不住,但她还是拼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