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深吸了一口气,将曹昌撇到脑后,又让人去寻殷楚,告诉他皇上赐宴的事儿,自己则回到院里,让怜莺给自己打扮一番。
…………
待到夜里,靖文帝酒宴都摆好了,京中各位大臣也都赶来落座,曲子听了一首又一首,杂舞看了一支又一支,连冷盘都快被吃光了,仍是未见殷楚身影。
靖文帝皱着眉,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人去寻殷楚,来人却都摇了摇头。说去昭南王府问过了,世子和世子妃早就出门了。
殷楚这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皇上赐宴,他也没来。后来皇上派人到处找他,才发现这人竟然蹲在戏坊里听戏。一问才知道,他哪里还记得今日赐宴的事情?
靖文帝就是因为这个,下午才让曹昌走了一趟,谁知道这人倒好,还是没来!
曹昌见靖文帝变了脸色,只得在旁宽慰道:“皇上,世子这么不懂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待到他去了闽州,看见刀剑无眼,便知道好歹了。那时候还念着皇上对他的好?晚了!”
靖文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便说是昭南王病犯了,他走不开吧。”
“是。”曹昌应下,这边去传话。
宫里被殷楚搅得愁云惨淡,他却在做什么?他一回府见江茗穿的好看,想到反正明日就走了,今日谁还管靖文帝开心不开心?明日路上他还不知道如何对付自己呢?今日还要自己去给他面子?做梦去吧。他便拉着江茗出去玩了。
两人先去了殷楚那个赌坊,殷楚拿了一大堆筹码给江茗玩儿。赌场里有些人不知道江茗和殷楚身份,看着江茗好看还上来调戏两句,二话不说就被赌场伙计架了出去。
江茗赌运不佳,三两下就把筹码都输光了,伙计就又颠儿颠儿的送了新的来。
江茗:“……”这种妖姬宠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莫名有种被大佬包养的感觉。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看霸道总裁文,原来这么爽的吗?早知道自己当初就应该看霸总文,看什么古早狗血!
又过了片刻,江茗玩的厌了。她不是赌徒,也没有那种一定要赢钱或者回本的心态,看着大小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可还未等她开口,殷楚便拉了她出去,又带她去戏坊看戏。
一进戏坊,里面正在咿咿呀呀唱着空城计,江茗一脸无奈:“我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听戏了。我养父最爱这个,若是他还在,你们可能还有些共同语言。”
殷楚将她按在座位上,笑道:“等我一会儿。”说完,他人就不见了踪影。
江茗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想着明日就要出行,也不知道飞浮有没有把东西收拾好,有没有和怜莺通好气儿。殷楚尚不知道,对他来说这毕竟是最后一日,就算到处玩玩也是正常的。
台上空城计唱罢,稍作休整片刻,这戏坊里的伙计们上上下下,便将那场子清空,台上诸般器件更换一番。
梆子一响,弦琴声响了起来,一名身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的美人款款走上台来,她身后跟着八名侍女,在那戏妆的掩办之下显得眉目如画,顾盼生情。可那眼神当中,又有着一丝的哀叹。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那美人开口唱道,正是霸王别姬当中的虞姬。
江茗一看那虞姬,愣在当场,这人莫不是殷楚?他怎生想的?难不成因为头次相遇唱了段贵妃醉酒,如今便要用这霸王别姬作别?可这也太不吉利了。
既然是殷楚在台上,江茗就强忍着困意,看了下去。
待听到那虞姬唱出“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的时候,江茗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因这已经唱到了末尾,再过片刻便是虞姬自刎。
“启禀大王八千子弟兵俱已散尽!”
“妃子,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免你牵挂。”
免你牵挂。
虞姬最后的眼神,并不是看向项羽的。因这原本就是殷楚唱给江茗一人听的,他看着她,嘴角反而微微的勾起,和这戏妆一点都不搭衬。可那眼睛里,却都是满满的不舍。
一曲终了,戏坊里只有江茗一人坐着,她叫起好来,却在这偌大的房间里,显得如此干瘪枯寂。
夜里,殷楚也未多说什么,两人就这般回了昭南王府,各自睡下。江茗不知什么时候殷楚便会走,睡的警醒,时常伸手摸一下边上,待碰到殷楚的时候,又安心躺回去。
殷楚也是几乎一夜未眠,待到天才蒙蒙亮,殷楚起身,坐在桌前,自己研了墨,这才开始写些东西。
他这一写,扯了好些张纸,来来回回写了小半个时辰,最后终于将纸收到信封里,放到江茗枕旁。
殷楚就这样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江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的低下头去,露水一般轻轻点在江茗的额头上。
殷楚伸手给江茗拢了下头发,轻声说道:“我走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好似生怕自己会停下来似的。
江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