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炎炎夏日那般催人烦闷,又不似冬日冰冷孤寂。水码头上忙碌的长工短工也都是些体力活,在这午时日头正浓的时候,个个满头大汗,外衣都脱了个遍。
而这两人,却周身包裹的紧紧,生怕别人见了面容似的。水码头上都是各处来的人,早已经习惯了周围各色人群,怪癖也有,样貌缺失者也有,甚至朝廷的通缉犯都能在这里混上两日,他们都见怪不怪。
身处上位者,总是强迫别人来适应他们的观念,而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却早已经将尊重视为家常便饭,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优异的品格。
江茗并非那种大惊小怪的人,引起她注意的是,这两人身后的船只。
那艘船看着普通,因这能进华京城的船绝非普通船只,艘艘都是报备过的。守城的兵卒只看船书,粗略检查一下货物便可放行。江茗在闽州那边跟着出过几次海,对海上的一切极为熟识,一眼就看出不对。
这船体色偏淡,看那样子是由松树打造,正面有前凸的平整撞角,撞角上还有个顶上突出的半圆。桅杆很高,船帆也是大尺寸,泊绳虽多,但却排列整齐,十分清楚。
高桅杆,大船帆,都说明了这船不应是在内陆水道里使用的。
大胤虽然也有松树制船,但数量极少,大多则是根据不同部位的要求,使用不同种类的木头。船身一般用结实的楠木或樟木,舵杆用榆木、榔木,撸用杉木、桧木。
撞角则更是奇怪,虽然特意做的小了些,但往往只有需要参与海战的船只才会做出撞角。
而最让江茗起疑心的便是那撞角上凸起的半圆,和撞角在一起正好形成了一个方形鱼纹。
那么这一切就能巧妙的联系在一起。喜爱用松木制船,需要海战,不是内陆水道使用的船只,方形鱼纹,加在一起便是大胤俗称的瓮寇。
瓮寇原本名字叫瓮贺国,居在海外,但和大胤距离十分近,民风彪悍,经常到大胤南方海域惊扰掠夺平民百姓,所以被称为寇。地方虽小,但Jing通水性,大胤又对海域并不重视,非要等到对方都登岸了才能做出反应。
可人家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海面广袤,跑回大海便如同藏入深上老林,哪里还能寻的到他们的踪迹?
双方也就互相纠缠,你来我往这许多年,大胤未曾平息沿海动乱,瓮贺国也打不进来,只是sao扰的沿海民不聊生。双方四十余年前打过一场大仗,大胤调了江家前去,瓮贺国前来的船只被尽数烧毁,船上的人也都没下来。那段时日海边臭气熏天,到处是焦尸和泡涨了尸体被海浪卷着上了岸边,可谓人间地狱。
江茗同这瓮贺国打过交道,那鲸弥香便是他们的特产。也正是因为这鲸弥香通过江茗大量的流入了大胤,瓮贺国赚了银子,反而安生了许多。比起那拿了银子还狼子野心的北胡来说,实在是温顺可人。
但不管如何温顺,出现在华京就是奇怪。
江茗装作漫不经心,脚步却跟着过去了。今年她特地用鲸弥香讹了宫里一笔银子,莫不是这事儿出来了,宫里打算直接去采办?
她目光跟着那两人转进小巷,眉头不由得蹙的更紧。在那小巷当中站着的,可不就是那位慈眉善目的皇后娘娘?此刻穿着普通民妇的衣裳,身后跟着几个长工打扮的人。
江茗自然是不相信这采办还需要皇后亲自出马的,想要听得仔细些,但那边人极为警惕,目光扫了过来,江茗也只好带着飞浮先行回府。
她前脚刚刚踏进院子里,便看到那带着宫里的信儿的信鸽站在树上,不知已等了多久。江茗觉得奇怪,为免被人发现,往日都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传信儿来,为何今日这么早?
她从那信鸽腿上摸了玉环下来,从中拿出卷成一小团的薄薄纸张,只见上面只写了一个字——“走!”
江茗眼睛蓦然睁大,这是什么意思?走?为何要走?走去哪儿?这信里什么都没写。但从行笔上来看,这是当时匆匆写下,甚至连纸张都没有往日叠的那般规整。
她略一思忖,忙站起身来,转头问向飞浮:“乔靳今日在何处?”
“在太和楼。”飞浮答道。
“走,去找他!”江茗冲着院内喊了一声:“怜莺,让人快些备马车!我即刻要出府!”
“怎么了?”怜莺出来,见江茗脸色都变了,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算了,我自己去!”江茗忙向马棚走去,一开始是快走,后来变成了小跑,也不管下人见了是什么表情。
车夫也被江茗的神色吓了一跳,连忙驾车将她送到了太和楼门口。此刻太和楼外已经里三圈外三圈都是人了,却不是来买东西的,都同太和楼保持着一定距离,指指点点的互相说些什么。
江茗听到其中一人说:“这太和楼的掌柜的,前不久不是刚刚得了皇上的赏吗?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另外一人答道:“谁知道呢,大约得罪了谁。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太和楼开张,我闺女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