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恪一顿,那指尖触在他的掌心,像一只小猫爪子一样,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挠,他觉得有点儿犯痒,去看时窈的时候,她低垂着眉眼,模样认真,仿佛在做什么天大一般重要的事,郑重其事的样子,难得沉稳安静,又有些动人。
时窈停下来,手却还紧紧捏着裴延恪的手,不松开,眼珠子一转,问:“那……裴郎这回猜出来了吗?”
裴延恪闭了闭眼,不着痕迹地将手从时窈的手中抽回来,瞥她一眼,道:“没有。”
“是个爱字。”时窈娇声道,“原本,这前后还各有一个字的。”
“什么?”裴延恪问。
“我。”时窈顿了顿,一脸坏笑,食指凌空打了个圈儿,直指裴延恪,“你。”
裴延恪连起来在心中默念了一下——
我爱你。
他脸骤然一红,骂了她一句,“胡闹。”
时窈才不管这些,往裴延恪身边挤了挤,道,“其实呢,窈窈倒是希望,这缺的两个字,顺序再倒一倒。”她脸上有一瞬的失意落寞,然后微微叹了口气,道,“那就好了呢。”
裴延恪无言以对。
“嘻嘻。”时窈娇笑,“骗你的啦,裴郎,我刚刚就是故意想挠挠你的手掌心,才没有写什么字。”她故意顿了下,意味深长,道,“但后头我写的字,可也是真心话呢。”
裴延恪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么一长串,他又被跟前这个人给捉弄了。
-
车内燃了银碳,时窈就将外头的斗篷脱下,露出了里头那件衣裳。
裴延恪余光淡淡一瞥,眉心皱了皱,有些讶然。
“裴郎,没想到吧!”时窈笑得娇俏,往裴延恪身上靠了靠,“我今天没穿昨日你挑的那套,这个颜色是不是显眼多啦?我怕你找不见我,会着急。”
裴延恪眼皮微掀,仿若宽慰她一般,淡淡道:“不会。”
时窈被他致命打击了一下,不过她不在乎,反正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打击,她一个恶毒女配,有什么是受不起的呢?!
“哎哟。”时窈突然伸手插在自己后腰上,面露苦痛之色。
裴延恪眯了眯眼,问,“你怎么了?”
“窈窈昨夜睡的不好。”她满脸惆怅,“裴郎为什么不将窈窈抱到榻上去呢?就让窈窈孤独寂寞冷地趴在小矮几上睡了一宿。”她伸出小拳拳,娇嗔着锤了裴延恪一下,“裴郎,你对窈窈不好,窈窈好难过。”
裴延恪顿了一下,才说,“你太重了,我没抱动。”
时窈猛地将自己两腿伸平,伸手抄过自己膝弯,用力往上抬了抬,只要学过物理的都知道这属于内部作用力,哪怕是个傻子都晓得,这必然是抬不动的。
时窈收回手,放下腿,眼波流转对着裴延恪道,“裴郎果不欺我,窈窈真的很重,自己都抱不起来呢。”
裴延恪一脸“这是什么鬼”的表情。
时窈又往他跟前再凑了凑,“窈窈以后定当少吃多运动,瘦下身子来,方便裴郎抱着。”
裴延恪:“呵呵。”
“你瘦下来,我也不会抱你。”
时窈:“……”
-
裴家老宅在京郊,马车行了有一会儿才到。
裴延恪原本就打算近几日回裴宅一趟,既然昨日时窈提了,裴延恪也就提前派人去支会了张菀之她们一声。于是,张菀之同裴怀瑾已经早早算计好了时间,在大门口处候着等了。
裴延恪先下的车,张菀之同裴怀瑾就一脸笑意地迎上来,张菀之眼底都是温柔笑意,唤了裴延恪一声,“庭玉。”
裴延恪拱手叫她:“长嫂。”
裴怀瑾虽有些惧怕这个小叔叔,但两个人感情深,他自小就是裴延恪带大,也满脸喜色地叫他,“小叔叔。”
裴延恪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
待时窈跟着从后头钻出来时,张菀之同裴怀瑾的脸色就都滞了滞。
时窈跳下马车,便见到了张菀之还有旁边的裴怀瑾。
张菀之一身蜜合色对襟褂子,梳着妇人头,只简单簪了个银质的发簪,手上也只戴了只银镯子,朴实无华。便是小叔子如今已是首辅,戴的钗环饰物都简洁,并不贵重,身上透着一种温和的清贵气质,特别的亲切。
时窈便在想,原书中这样一位性情坚韧,自立勇敢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相由心生,是令人敬佩的。
张菀之其实从前没少被原主呵斥过,如今见着时窈,依旧心怀惴惴。
但她家教好,一向来又是坚韧温吞的性子,便福身子行礼,道一声,“嘉陵郡主。”
时窈忙过去托起她的手肘将她扶起来,道:“嫂嫂,这怎么使得。”
张菀之愣了愣,时窈又笑道,“嫂嫂怎么这般生分,都是一家人,叫什么嘉陵郡主呢?”她侧身看了眼裴延恪,笑道,“您同裴郎一样,叫我窈窈就好。”
裴延恪:“……”我什么时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