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朝他们走来。
他见青毓醒了,低声喊了句:“师兄。”
伴随着话声,他从袖中抽出一个厚账簿。
第14章 第十四章
那账簿上,除了陈家二少爷的名字,还有不少是杨、王打头的,实在是烂到了骨子里。
邹仪粗略一翻,将账簿丢给东山,自己飞速穿好衣服。这人有点儿赖床的毛病,平常早晨都是青毓三催四请的给喊起来的,磨叽得简直让人发火,这回却像打了鸡血似的也不管被子外头如何的冷,一把掀开就往地上跳。急得青毓忙喊他穿袜子先。
邹仪匆匆穿好外衣,腰带装模作样的束了束,就拿起自己的拐杖和东山一块儿走了。
说是走其实是跑,这断腿瘸子跑起来飞快,整个身体想着鸭子一摇一摆的看得东山心惊胆战,东山忙上前几步扶着他:“邹大夫,咱这么晚就去吗?其实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的。”
邹仪听罢十分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有多少豆腐渣,合着这七日之约只有他当回事呢,现今都第四日了,对那凶手还是一筹莫展,是男是女是扁是圆一概不知,他怎地还能安心回去睡大觉。
邹仪带着那傻胖子来到墨郎屋前,墨郎的小院门口正有个守门的呵欠连天,见两人来了不由得吃了一惊:“二位这是有甚么急事?我家公子早早歇下了,若是不急,请明早再来。”
邹仪道:“若是不急,我又怎么会半夜三更来敲你家公子的大门?让开!”
说着竟是要硬闯!
那守门的忙去拦他,东山那实诚孩子一见有人要对邹大夫动手,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此人捏着肩膀提了起来,竟是离地面一尺有余!那人吓得瑟瑟发抖,被东山甩到地上才想起大声呼救:“来人呐!有人硬闯二公子的宅院啦!快来人!救命呐!”
可邹仪和东山已然走远了。
这守门的虽然是个废物点心,但其他人却不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陈家灯火通明,大公子玉郎和四小姐宝璐都披着外衣就过来了,见拿两人眼底乌青,想必是再受不住手足离世的打击了。
他们赶到时邹仪已经进了屋,墨郎正睡到一半,勉强打理了一番出来见人,也不曾施粉黛,面色极其不悦,瞧那眼神恨不得甩邹仪两大耳刮子。
邹仪虽然闯进来时气势汹汹,见着了二公子却缓下来,行了个彬彬有礼的大礼,低声道:“得罪。”
然后就在鞠躬的当儿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二公子的手腕,那位浸染毒品多年的瘾君子实在是个绣花枕头,就连邹仪那样的人都比他力气大,他“哎哎”几声又惊又怒却是挣脱不开,一下子就被邹仪撩开了袖子一直撸到手肘。
从靠近手肘的地方开始,有不少的针孔,密密麻麻一片叫人眼睛发酸,有不少发着红似是有炎症。
绣花枕头在被看到针孔的刹那突然浑身一僵,他那瞬间甚么都不想也甚么都不做,邹仪便将袖子又往上推了一点。不曾想那胳膊上兀的一凉却叫他清醒过来,绣花枕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化身为泥砖头猛地甩开了邹仪的手,还反客为主地将他狠狠一推,邹仪一时不查好死不死地撞上了衣柜的一角——偏偏还是他受伤的腰侧。
“嘶!”
邹仪极其隐忍的叫了一声。
他觉得他腰上的伤口又崩开了,那疼痛如同一把绚烂烟花,把自己炸了个眼冒金星。他两手扒着柜子,见东山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却不知从何下手,他便勉强挤出一丝歪鼻斜嘴的笑容,自己深呼吸了几十个来回,这才缓过劲来。
邹仪道:“不必管我,你去搜他的屋子,给我找到他私藏的毒物。”
东山犹犹豫豫看了他一眼,而此时一干下仆已经冲进屋里,场面混乱一片,邹仪终于忍不住发飙:“快去啊!愣着干甚么!”
东山忙去翻箱倒柜的找毒品,邹仪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下仆,各个持着家伙虎视眈眈瞧着他,看上去很想将他脑袋打成八瓣,可邹仪偏偏不要叫他们得意,嘴角咧着十分欠抽的笑容道:“二公子您替我解释解释,我说的是不是句句属实?”
墨郎自推开邹仪以后就傻站着,没人去睬他,就连最亲近的贴身侍仆也只敢扯扯他的袖子,被他回过神来赏了两个大耳光就缩着脑袋不吭声了。
此时乍一听邹仪的声音他浑身一抖,只觉那并不如何尖锐的声音却像把剪刀刺破了他的心脏,漏出最污黑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看着他的房里挤满了人,笑容可憎的神医,手持武器傻站着的下人,灵活的钻来钻去的胖和尚,追着胖和尚把自己的房内摆设弄得一团糟的下人,鸡飞狗跳,他那一直只点着幽幽火光的房间兀的亮堂起来,他的脑袋突然疼了一下——这疼不是普通的疼法,是被一根绷到极致的皮筋弹回来的疼,当一下,他再睁眼时那些人都不是人,是披着人皮要食他血rou的魑魅魍魉!
墨郎抱着脑袋惨叫了一声。
他那惨叫那么凄厉让整个房间的人都为之一愣,被他扇了巴掌的侍仆不管不顾的去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