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立马就见好了,没什么大碍的。”
太后是以打量儿媳的眼光来相看湛湛的,她也算是宫里的老陈人儿了,旗下的姑娘见过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老八板儿样式,说话做事都照着现成的一套规矩来,性子里多少都有些沉闷,眼前这人不大一样,眼梢生得紧俏,微微扬着,总一副含情的笑模样,话也说得有趣儿。
太后笑着夸赞,“好孩子,知道让家里人省心。”说着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髻,“今儿宫里挺大的阵仗,打扮得太过素净,可不符合规矩。”
湛湛一惊,忙蹲下身赔罪,被太后托了把拦住了,去净手指上的护甲,摘了自己旗头上的一根喜鹊登梅压鬓簪轻轻插在了她的髻心里,点头笑着打量,“瞧瞧,这样就气派多了。”
太后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没有她固有认知中,皇室女人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像,反而像是普通家门里的太太,很亲切,十分容易就能让人接近,湛湛呆呆的,抬手摸了把发簪,恭肃下身谢恩。
这回是太皇太后把她叫起,接过梁仙儿递过来的秀女名册,开口问她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家中都有什么人,把她的老底儿给盘问了个干净。
太皇太后挑孙媳妇儿的条件很苛责,在她看来湛湛本人难得的出挑,只是身家背景有些复杂,没了父亲不说,家中长伯马佳志宏手握兵权,跟朝廷的关系若即若离,总归像是个熄了火的哑炮,保不齐哪天就炸响了,这样的身份随意安排个名头入充后宫没什么要紧,做正头王孙福晋,还差着火候。
太后不过多涉问朝政,对宫外头的局势可能不如她那么敏感,心思又简单,眼睛里只看得见鸟语花香,顺着儿子的心意来,一时半会儿想不了那么长远。
当然这些话不能明着说,太皇太后慢慢合上名册看向太后,“咱们家允颀是属虎的,大人五岁,“羊落虎口”,未免克冲。”
太后听出话里反对的意思,变得有些担心,太皇太后性子强势,她说不成的事,八成是要黄,湛湛是允颀亲口跟她提起过的,爷们儿看姑娘也是极其挑眼儿,先前对谁也从未有过这副热心肠,难得碰上一个合衬心意,错过了,再遇到这种万里挑一的机缘不知道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老祖宗,”太后开口求情道:“眼下说亲也不能尽看属相,生辰八字才是根基,您要是不放心,回头让钦天监合合两孩子的姻缘再议不迟。”
太皇太后犹豫了,她也想做个开明的长辈,可皇室的婚姻不是单凭情爱就能够支撑的,亲王福晋的家世必须足够稳妥才能确保整个宗室的安稳繁盛。
看向下头那张脸,茫然无措,显然不明白自个儿将会面临什么,太皇太后视线滞留了一阵,见她额头皎洁,年华静好的样子,倒生出几分不忍,转念又一想,觉出不对来,慢慢抓紧手头的水烟袋,拿起来抽了两口方问:“皇帝是怎么瞧这事儿的?”
听太皇太后似乎有松口儿的迹象,太后很高兴,笑道:“说起来允颀这桩亲还是皇帝保的媒,刚好俩孩子先前就打过交道,今儿特意请老祖宗做个见证。”
一听这事儿跟皇帝有牵扯,太皇太后含着烟杆子默了半晌,深深吐纳了几口,终点头说:“那就先等钦天监的信儿罢。”说着往旁边瞥了眼问:“有没有问过人家的意思?强取豪夺可不是咱们家的做派。”
顺着太皇太后的目光看过去,诚亲王正垂着眼喝茶,略微摊开身架子靠在椅背上,听见这话,放下茶盅抬眼向她看了过来。
湛湛莫名心悸,看着他起身朝她缓慢地踱,她先前从未见过他这样家常的打扮,穿着一身暗纹灰鼠皮袍,外头配着浅灰贡缎的巴图鲁背心,平肩一排鎏金的套扣光泽流转,将他的面骨打磨柔和,灼灼其华。
他走到她跟前,低头望着,她反应过来,忙蹲下身见礼,视线抬及刚好够着他腰间明黄的丝绦,上头悬垂着彩绣表袋,些许汉玉配件,他解下一只打籽绣的荷包,在手里掂了掂递给她,是她一年前送给他的那只。
湛湛忍不住抬起头拿眼睛询问,突然发现他戴着珊瑚结子的便帽,额前镶着块一汪水似的玻璃翠,风流得不可理喻,“拿着,”他抬了抬手说,“物归原主。”
她迟疑了,手伸了下又缩了回去,不知道到底接还是不接,这一晌的情形都太过匪夷所思,万般超出了她的认解,扭脸看过四周,众人都语声寂然地注视,太后含笑冲她点了点头。
湛湛回过眼,有种形式所逼的窘迫之感,硬着头皮小心把荷包从他手上提了下来,又叠手蹲了个身。
他叫声起,略微顿了下,垂眸看着她说:“这是你自个儿的意思,往后可甭后悔。”
湛湛猛地抬起头,脑子里电光火石划过一道闪,瞬间醒悟过来,再看他时,眼前已经有些恍惚,他凝视她,眼眸里逐渐升腾起烟波浩渺,然而她始终难以望穿。
☆、金科玉律
太皇太后寐着眼没有说话,她到这会才注意到一旁桌案上的黄绫大金卷,宫里选秀就是这么个规矩,撂下荷包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旨稿是一早就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