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父亲的来电,而父亲总是在他快承受不住时才会打电话过来询问,偶尔几次短暂得只问几句便挂机,江江便瞧着表上的时钟运气。他也不过是看上去很坚强而已,其实也很脆弱。手机长时间的无动于衷,电话也无声无息,江江就会气愤的把手机关掉,再扯下电话线。上一次他这么干的时候,父亲联络不上他,着急得连夜赶回来。
而现在无论他耍几回把戏,那个男人都没再神奇的出现。倒是大保跑上来怦怦砸门,深夜大叫他的名字,一脸焦急的质问“你怎么了?我急死了,还以为你会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江江不冷不热的回应,不相干的大保都来了,他那亲爱的爸爸还没有踪影。
江江的摸底成绩很糟糕,“不行,江江,你学习成绩滑坡很快,我必须要和你家长谈一谈。”结果老师晚上打到他家的电话是江江接的“我爸出差了,去谈一个项目,很重要,过几天就回来。我妈?我妈都离婚多少年了,再说也不在一个城市,您觉得找她有必要吗?要不你过几天再打?”
老师教学任务重,忙了几天后等她再想起江江的事情,把孩子叫过来询问他父亲的事“噢,还没回来呢,快了。”
“你不会只有一个亲人,你nainai呢?我告诉你,沉默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你如果再这样...”
江江终于看向老师“您别找了,累不累啊?我父母离婚很久了,我妈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儿女,不会管我的。我nainai身体不好,你别再把她吓到,我爸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不是不告诉你他的手机号,他去外地了,手机留在家里给我用呢,他用的是当地的号码。他们公司工程很重要的,你现在干扰他,真损失几个亿谁来承担?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老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上课了,现在学习很紧张,落下一堂课就要晚上恶补几个小时,不要因为你耽误我学习。”
老师被江江气得差一点背过气去,开始翻江江的档案,她一定要找到李加,好好谈谈这孩子问题。还没等她谈,江江就出事了。
江江去游泳池玩,失足落水了。学校的室内游泳池一年只在这时候换一次水,“都清场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遛进去的,管理员发现他时,正脸朝下泡在水里,有出气没进气。我发现这孩子现在情绪不对,状态也不对,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当一回事,学习成绩退步也很快,可以用一落千丈来形容。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也搞得很紧张,尤其是以前几个要好的,都反应他性情大变。你这做父亲对孩子关心很不够啊,而且也不及时和学校沟通,你出差我们都不知道,孩子还没到法定年龄你就长期扔他一个人在家,听你们邻居说你好几个月没回来过?家访时看不到你,留的联系电话也是你儿子在接,...”
李加手里握着江江的成绩单一边检讨一边淌汗,江江随他对游泳没天份,学了多少年也还是个旱鸭子,前年带他出去玩,像个大姑娘似的,不套游泳圈就不敢沾水,他哪来的勇气面朝下去练“飘”还穿戴得那么整齐。
李加不得不相信大保说的话
“李叔,江江绝对是自杀。”
“当时我在他书包里发现一封遗书,没敢给老师看,我拿去问江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还撕了。”大保只记得上面只言片语,不过是“活着没意思”还有消极到极端的偏激想法“如果地球在这一刻毁灭该多好。”
大保复述能力不强,李加受到的冲击一样大。
“幸亏救得及时,没落下什么毛病,这万一,可怎么办?李叔,你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说句越界的话,你这也太不像爸了,比我爸还不着调。”
两个世界的切换就是这么现实和绝对,在那座城市里,李加眼睛里心里只有钱佩林一人,儿子、家庭、父母、事业,所有的东西统统都看不到。一回到常夏,所有的问题似乎都从地里冒出般,瞬间就涌现到眼前,李江颓废的坐在病床边爱惜的看着儿子,他为了爱情差一点丢掉亲情。
江江变得沉默寡言,不喜欢说话,尤其不喜欢和李加说话。但是李加一不在旁边又会变得狂躁,哪怕他是去接水或者是打饭,江江就会把放在一边的杂志与书翻得哗哗做响。
江江的床位靠门,没事时便面对着墙壁抠上面的墙皮。这样的儿子让李加心疼,小的时候江江抠门上的油漆时母亲总是说他不懂事,可是李发现儿子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这样。面对游魂一样的江江,李加小小翼翼的侍候,往往问十句恐怕也不会回答一句,好在医生查床时,会轻轻说上两句完整的话。 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内向的孩子,唯有李加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曾经是多么活泼可爱,伶俐得讨人喜欢。
喂江江吃饭时江江会以绝食示威,却在父亲着急得快要落泪时,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安慰他“爸你难受什么,我并没有寻死,不过是意外而已。我喉咙痛,吃不下。”江江也不与病友交谈,病房里吵闹声不断,这一对父子安宁而又舒适。一个躺在那里,一个坐在床边,偶尔对视一眼,江江便长长叹息,然后错开目光仰头看天花板。
不是救治的旺季,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