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爆发了。
周明杰胸膛大幅度起伏,难堪杵着,被庶弟的气势震住了,开始懊悔一时冲动,他强撑着反驳:“容瑫是躲在你家被抓的,我怀疑你合情合理!”
“呵!”
容佑棠冷笑,怒而指向跪地的连楚楚,疾言厉色道:“看清楚!那两位女子以及你周家的仆从才是死者生前最后接触的人,究竟谁更有嫌疑?此乃公堂,主审官在此,你肆意吵闹,究竟是何居心?”
“我——”周明杰再度语塞,羞恼交加,进退两难。
连楚楚则早已低头,捂脸呜咽哭泣。她是周明宏生前正宠爱的人,床榻欢爱间,发泄情欲后,憋屈烦恼的周明宏忍不住含糊透露“新科状元是我家兄弟”的绝密。能使得纨绔为自己赎身置房屋,她很有些头脑手段,短短接触片刻,便准确断定容佑棠的身份,故鬼使神差地凝望半晌。
容佑棠横眉立目,踏前两步,怒瞪周明杰,催促道:“怎么不说了?众目睽睽,你居然蓄意诬陷我!”
围观判案的百姓们有些茫然,看看原告被告、再看看双方亲眷和旁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端坐上首的主审官刘肃眉头紧皱,非常不满,已经拿起惊堂木,却迟疑没拍下去,扭头和同僚低声商议。
“谁、谁诬陷你了?我只是怀疑你和容瑫勾结。”周明杰兀自嘴硬,却被坐在屏风后的父亲起身一把抓住胳膊扯回!周仁霖压低嗓门,黑脸呵斥:“够了!还嫌事儿不够多吗?叫你来是让你帮忙的,尽会帮倒忙!”他焦头烂额,无可奈何地给长子善后,告诫性地对庶子说:“棠、容大人,犬子只是悲痛于手足横死,一时心急口快,并无他意,还望你海涵谅解。”
容佑棠余怒未消,义正词严道:“周二公子去世,你们悲痛是常情,但岂能信口开河胡乱诬赖?当着众人的面,我要是不明确表态,声誉何在?”
似乎……他们之间的交情应该不浅?齐志阳暗忖,他不了解内情,遂中规中矩地劝:“容弟,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佑棠,冷静些,此乃公堂,别扰乱大人审案。”容开济也劝,他全程拽住儿子胳膊,唯恐年轻人被激得失去理智。
容佑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努力驱散胸间愤懑,逐渐恢复镇定,他反手轻拍养父胳膊,又对齐志阳点点头,随即歉疚对主审官说:“刘大人,因周大公子随口毁我声誉,少不得分辨一二,并非有意扰乱公堂,实在抱歉。”
刘肃颔首表示理解,态度稍缓,正要开口,却见周明杰与其父亲拉扯几下、又挣着出列道:“舍弟被害枉死,请大人明察!”
“啪啪啪”,惊雷似的几声。
惊堂木高高举起重重砸桌,刘肃脸色极难看,怒斥;“肃静!本官审判,自当秉公处理,顾及你是死者家属,已容忍多时,你若再搅乱公堂,休怪本官不客气,依律杖责十五!”
“……”周明杰只能闭嘴,一腔激愤热血难以冷却,他思绪混乱,万分亢奋,反复琢磨一个殷切疯狂的念头:明宏枉死,无论是谁害的,假如能扣在明棠头上就太好了,彻底除掉那目中无人忤逆张狂的东西!
容佑棠对嫡长兄的品性可谓了如指掌,他只暼一眼就看透对方的意图:谋划栽赃陷害我?休想!
惊堂木又是“啪”的一砸,震得刘肃巴掌疼,他威严大吼:“肃静,肃静!”
衙役站成一排,联手驱退越挤越靠前的百姓们。
“原告连楚楚!”刘肃声如洪钟,下颚方方正正,冷脸审问:“本官再问你一遍:烈性春酒是怎么回事?谁提议的?谁端给死者的?死者喝了多少?是否第一次饮用?再敢隐瞒就动刑了!这儿是公堂,是你主动报案的,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莫非特意来消遣衙门的?”
“民女不敢!请大人息怒。”连楚楚慌忙求饶,她深知已经没有退路,遂一咬牙、一狠心,用力把搀扶自己的亲信侍女一把推开,坚称道:“大人,关于春酒,民女委实不知情!今儿一大清早,公子带伤前来,民女吓得什么似的,忙碌给他清理伤口并包扎,哪有心思弄那个?全是碧月一手安排的。”
侍女碧月被绝情推倒,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呼喊:“姑娘?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呀?春酒分明是您急欲怀上周公子的孩子、好母凭子贵,所以叮嘱我回寻芳楼讨的,吩咐我只要公子一来就给他喝——”
“碧月,我何曾说过那些话?”连楚楚翻脸不认人,泪如泉涌,一口咬定:“你年纪大了,心思也活了,几次三番悄悄勾引公子,杏儿早已经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已经有孕在身,岂会吩咐你做那事?”
“少冤枉人!”
碧月惊觉自己可能变替罪羊,她也横了心,一咕噜爬起来跪直,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戳破:“你月事推迟三四天,但喜脉暂时没法诊,为求稳,抓住公子登门的机会叫我再给灌一杯春酒,说‘无论儿女,必须尽快怀一个,好跳进周家去,哪怕做妾,也有个名分’。你们在房里胡搞,出了事,居然怪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