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洲自觉已经扫尾的非常仔细,却还是漏算了人心。
汪梓修刚听到七皇子府的车马被袭击时,心中十分焦虑,他面上不显,下衙后立刻去了石家拜访,结果从石桢口中知道石薇没有事,他才放下心来。
可他直觉敏锐,从石桢的话里得知,石薇若不是中途想回娘家而改道,她应该要在那被袭击的车马上。
而七皇子,那么恰好,一早就因京郊大营出事而没有陪着石薇同路。
他猜测凶手的目标很可能是针对石薇,为此他还曾怀疑过柔敏郡主,毕竟在京中对石薇有那么大敌意的人,似乎只有柔敏郡主。
可他跟柔敏郡主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柔敏郡主的行动都在他掌握之中,他自然知道不是柔敏郡主所主使的。
他想起上次听到主子跟李莲洲的对话,主子想毁了石薇的名声,虽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对付孟辰,但他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一直膈应着。
他效忠于主子,可却不是那种放心将所有身家性命都压在主子身上的人,他在主子身边其实留有眼线,稍作打听,果然主子跟李莲洲是准备让人暗杀石薇的。
汪梓修知晓的当夜,一整晚没睡。
他当初选择了主子,是想一展长才,他的家族中有很多不世出的才子,恭惠皇贵妃在世时,他们还有一些人在朝中为官,但随着恭惠皇贵妃去世,渐渐的那些人就被贬黜,最后罢官归家或者籍籍无名。
他们每回科考都让许多年轻的才子应试,却都落榜了,他们只当时运不济,后来渐渐明白过来,敦淳帝不知什么原因,有意无意地打压汪家,他们敌不过皇权,只能选择蛰伏,将希望寄托在七皇子身上,期待七皇子长大成人以后,能够拉拔母家。
可年少的七皇子,桀骜不驯,只会惹事生非,在汪家的才子们眼里,七皇子就是个草包,再后来见七皇子惹了大祸去守陵,他们算是彻底断了念想,不再抱任何希望于七皇子身上。
汪梓修不甘心,他才学不比那些榜上有名的人差劲,他期待着被伯乐发掘,然后显露自己的本事,最后他被主子所招揽,又随着恭惠皇贵妃逝世多年,敦淳帝似乎也没那么在意汪家了,至少他科考终于得了名次。
汪梓修本是被主子的经历与性格所吸引,他与主子都是怀才不遇的人,主子礼贤下士,令他觉得备受尊重,他是本着将来能够辅佐贤能帝王的志向,跟在主子身边。
他也未曾做过害人的事,接近石桢,是因为他认为石家人品贵重,石桢本人若能加入主子阵营,自然是最好的。
而答应主子接近柔敏郡主,也是因为柔敏郡主陷害过石薇,他因着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想伺机为石薇报仇,再不济,替石薇盯着柔敏郡主,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继续加害石薇。
他可以理解主子为了大计,牺牲掉葛氏之流的人,可他想不通,为何主子要暗杀石薇,石薇甚至都不是七皇子的正妃,杀了她对七皇子能有什么打击?对主子登上大位有什么帮助?
汪梓修开始对主子有了逆反的心态,他知道主子想让他将整个汪家拉过去主子的阵营,可汪梓修却不能连累整个家族,他对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产生极大的质疑。
孟辰似乎对李莲洲造成不小的麻烦,汪梓修只隐约知道大概,再详细就不清楚了,他见李莲洲隐匿了自己的踪迹,孟辰那儿也安静下来,没有后续动作,汪梓修考虑了很久,下了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李莲洲此人,狠毒Yin险,对他的态度又轻慢,本就不是能够与之共事的人,主子若要执迷不悟依赖于李莲洲,汪梓修就更加不看好主子的前途,不如趁这个机会,让他看看主子失去李莲洲这把剑,会如何应对,主子是否会表现得像个英明神武的帝王继承人,在逆境中找到出路。
孟辰大约在找引着李莲洲出来的契机,看在石薇的份上,自己不如帮他一把。
汪梓修受了主子请托,每当休沐日便到百珍楼对面的笔墨铺子去,对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指导学问,主子只说是母家的一个后辈,孤身在京城书院寄读,因主子身分尴尬,不便让那少年住进府里,又关切他的学问,便请汪梓修多加看顾。
汪梓修没有追问少年的身分,可他知道那个少年便是李莲洲的亲生儿子,因为那个少年与李莲洲有七、八分相像,少年过继给李莲洲大哥的事情,也是一打听便知。
汪梓修在休沐日的时候,指导完少年写的几篇文章,笔墨铺子的掌柜说起一处知名茶楼来了个先儿,那先儿身边带了个哑女,长相貌美,为茶楼吸引不少看客。
少年慕艾,听了便很是意动,掌柜身边的小厮又说着想去一睹哑女的美貌,汪梓修先行离开,那小厮便挤眉弄眼的邀约少年去茶楼。
少年想着不过是看一眼,看完便回书院,并不要紧,他的书僮也不劝阻,几个小伙子都想看看那哑女,便相约着去了。
在茶楼里,宾客满座,少年、书僮与小厮只能跟别人一同挤一张桌子,当少年伸长了脖子想看那哑女在何处,却听同桌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