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被山风一吹,透骨得冷,仍然咬着牙在余婉湄面前装得若无其事。
最后一下山他就病倒了。
“第二,今天不是我找你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这儿。”
陈烟桥叹了口气。
“我知道。”
倪芝又凑近了一步,几乎可以从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
“但是,你说得对,我还是很想知道。”
“你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顾涌”,gu yong(轻声),是指蠕动,活动。或者在床上打滚儿。北方地区俗语里使用,常写作“蛄蛹”,在这里为了好理解写成“顾涌”。
第21章 山药
倪芝久久没有下一个问题。
陈烟桥问, “你还听不听了?”
“听。”
倪芝的声音好像隔得很远,她又说, “你听。”
江边已经寥寥无人, 剩着汩汩流淌的松花江,细小的浪花卷在下层的台阶上, 拍岸的涛声在此刻听得格外清楚。
听了不知多久。
陈烟桥皱着眉,看着歪倒在他肩上的脑袋。
倪芝已经睡着了。
把她推直了,又摇摇晃晃地靠过来。
他们坐在江边的台阶上, 倪芝那副昏昏沉沉模样,仿佛下一秒能一头直接栽进江里。
又一次靠过来时候,陈烟桥没推开。
他平时十点关了火锅店,回去洗过澡就睡了,最晚不过十一点。
毫无夜生活的生物钟, 让他也困倦。
然而长夜漫漫, 他点了烟, 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抵抗着困意。
有流浪汉也在江边睡,在台阶上面, 裹着麻布袋和破烂的棉絮。
六月的哈尔滨,昼夜温差仍有十度。比起来, 他们穿得单薄, 江风瑟瑟。
陈烟桥看了眼倪芝,还是没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的烟头都七八个。
“我睡着了?”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
陈烟桥的嗓音沙哑异常, 大约是抽完烟的结果,“恩。”
她抬手要去拿他指尖的烟,“给我一口,困死了。”
陈烟桥把手拿开了,“你会抽?”
倪芝愣了愣,她抽烟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或许八年或许六年。她何尝不是个偏执的人,为了冯淼,冯淼高一时父母离婚,母亲出轨闹得沸沸扬扬,成全班笑柄。她不是救世主,只是用倔强陪冯淼以更叛逆的姿态抵抗世间恶意。
自从沈柯把她拉回正轨以后,她就不碰了。
刚才大概是困极了,又被瑟瑟江风吹得冷透。
陈烟桥见她不作答,不再问,直接把口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给她。
倪芝撇了撇嘴,“就剩一根儿?”
终究还是原样还给他。
倪芝吸了吸鼻子,“你冷不冷。”
陈烟桥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走吧,别在这儿呆着。”
“去哪儿?”
“随便找个店吧。”
深夜的肯德基门口,仍然蜷着流浪汉,旁边放了个肯德基的杯子,里面装了水。
服务员打着哈欠趴在柜台。
倪芝暖和过来才问他,“我们之前说到哪儿了?”
说到哪儿了?
这十年间,不是没人问过,听到他已亡故的女友。
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对不起。”
从来没人像倪芝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逼他说这些血淋淋的沉痛的,他再也不愿意想起来的往事。
然而他还是说了,跟上次的隐瞒不一样。
他想起来以前偷摸跟哥们儿出去玩,怕余婉湄查岗他面子上过不去,结果早上回来发现余婉湄生气地等了一个晚上。
余婉湄就说他,让他凡事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担心。
他自己反驳,说又不是去找女人有什么可说的。
余婉湄气鼓鼓地,“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
他认错都是敷衍,又逗她,我哪里是君子,我是流氓。
两个人闹作一团,什么不愉快就没有了。
陈烟桥这时候察觉到这句话的讽刺了,她走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没做到,事无不可对人言。
连那些他对不起她的事情,以为无人询问,便可以装聋作哑。
直到倪芝出现。
他愣神片刻,还未回答他说到哪里,她便开口。
倪芝说,“你说,你们开始异地恋。”
先前他问她要从哪里听起,倪芝答好久好久以前。
于是他说了他们儿时如何相识。
“小时候抓周,抓着蜡笔。我爸年轻时候有那么点儿文艺,就高兴疯了,找遍了姓陈的画家,给我取了这个名儿。就学了点儿画画,后来也不学了。高中时候,觉得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