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意识模糊地醒来,都是陈烟桥喊来护士替她更换输ye瓶。
然后护士替她检查了一两次伤口,大概是运气否极泰来,没有起水疱。
倪芝翻着眼皮看了一眼,知道他在一旁守着,中年男人给人的依靠感和稳重感,让她睡得昏沉安心。
等她再醒过来,窗外已经是刺眼的光了。
大概是病房里吵吵嚷嚷,就入了耳,旁边已经不是昨天晚上的中年夫妇了。来了个年轻妈妈带着三四岁的小胖子,一边哭一边玩玩具车。
她手上已经没有针头了。
陈烟桥坐在凳子上,背靠在窗户边上,双手交叉在胸前,阖着眼寐着。
还是那件黑夹克,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一晚上过去,他的胡子好像长得格外快,昨天的胡茬看着要黑青许多,脸色也比昨天发黄。
然而窗外明亮的光线,把他头发照得一片光华,看不见一点儿白发。
好像小胖子的哭声吵到了他,他也眯着眼睛看了看,看见倪芝醒了,目不转睛朝他看。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就挪开目光。
起来把背后的窗户欠了一小条缝。
“醒了?”
“恩,谢谢你。”
陈烟桥指了指病床旁边放的塑料袋,“早餐。”
倪芝这才看见,里面大约是包子和豆浆。
“你出去买的?”
“刚才有医院食堂来叫卖。”
她看着他打着哈欠,从床旁边拽了个热水壶,又从抽屉里拿了纸杯。
倪芝问了那天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答应访谈?”
热水袅袅的烟,扭曲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好像变得柔和了。
陈烟桥看了她一眼,“我不答应,你不是就要去做其他访谈?再遇上何家那样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姑娘们重看一下。
第16章 腐竹
过了几日,烫伤时候掉了皮伤了rou的地方,开始结一层厚厚的痂。
看得出来,痂周围的皮肤颜色与完好的皮肤颜色明显不同,新长的rou发红。
倪芝这些天吃得清淡如水,连任何带色泽的都不敢入口。
钱媛在她面前每天提着尾巴做人,那天她从宿舍门口一瘸一拐地进来。
倪芝翻了翻白眼,“别装了。”
钱媛嘿嘿两声,“你咋知道的?”
倪芝撇嘴,“你不是吹牛,自己比赛前崴了脚,猛喷喷雾,两天后还去比赛了。”
钱媛底子好又皮实,一向恢复得快,她去了黑暗小诊所敷了一周药,走路已经差不多利索了。
尤其是每次远远听见她脚步匀称,进了寝室就一瘸一拐。
倪芝不拆穿都对不起自己智商。
钱媛最近心虚得紧,她也知道倪芝大概是要留下疤,自责又懊恼。但她性格一向如此,不会装可怜,只能做些啼笑皆非的举动。
对她来说,那天没问林致然和倪芝单独讲话说了些什么,已经是破天荒了。
她知道倪芝吃不了什么,忌口一大堆,每天净喝些粥,自己拿了个电煮锅说要给她开小灶。
说她家祖传的大碴粥配方,嗷嗷好喝。
还扬言要给倪芝用电煮锅煮大苞米棒儿。
结果倪芝都没吃着,就被宿管大妈发现了,把她锅给抄了。
钱媛只能自动自觉承接下来给倪芝打包饭食的任务。
等痂渐渐掉了,露出里面新长的rou,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
里面新长的rou摸着硬硬的,颜色与周围深浅不一,她那一片就是花的,而且多少有些凹凸不平。
但倪芝见钱媛每天小心翼翼,事已至此,责怪的话她都说不出来了。
她回想自己最近的经历,要不是被人泼水,要不是烫伤大腿。
连陈烟桥都因此同意了访谈。
倪芝也没同他解释,她是当了师姐助理,才去访谈失独家庭,并不是因为访谈他不成才换了课题。
然而倪芝给师姐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不能做助理了以后,听了个状况,又去了趟医院。
张劲松躺在床上,一只手抓着刘梓欣的手,不断安慰。
“师兄,你怎么样?”
张劲松见倪芝来了,还颇不好意思。
“没事了,就你师姐紧张,我洗完胃直接能走了,非让我搁这儿呆一天观察。”
刘梓欣眼眶里还有泪,掐了他的手,“让你瞎逞能,你一天到晚能什么啊你?”
她一边转向倪芝,“你看你,来看你师兄,还带啥东西。”
倪芝放在柜子上,“我就意思意思。”
张劲松自从那天被何师太骂过以后,憋着一口气,他本来也有学术心,不想被瞧不起。他研究哈尔滨市的拾荒者群体,为了跟那群拾荒者同吃同住,真的进了垃圾场住。
然而他跟他们一道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