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便拉住他,“一起吃吧。”
鲁盼儿也笑,“你回家还要自己做饭,随便吃点儿,都是家常菜。”
原来韩冬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父母中午不回来,他要自己做饭吃。
“别客气了。”
跃进拍拍他的肩膀,“来,洗手一起吃饭。”
吃过饭,鲁盼儿哄着梓恒和梓嫣睡了,就见杨瑾和韩冬几个还在书房,便笑着提醒,“大热天的,你们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大家都摇头,“整理图书又不累,而且还很有意思。”
“那你们忙吧,我去附近看看,给梓恒找个幼儿园。”
搬家后离变压器厂幼儿园远了,鲁盼儿就给儿子办了退园手续。
“从院子后门穿出去的后街上有一个幼儿园。”
韩冬就告诉她。
“那好,我到后街看看。”
鲁盼儿过去果然找到一家幼儿园,是街道办的,规模虽然比变压器厂的小,只有三个班,收三到六岁的孩子,托费却比变压器厂的贵,每个月要九元,但鲁盼儿见园长和老师们都很和善,园里也干净整洁,便也觉得还不错了。
毕竟从家里穿后门出来,几分钟就能到,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也不怕。
商量好入托时间,交了托费,鲁盼儿又去商店买了菜,再回来没进门便听屋里面传出清脆的笑声,“原来你连花生长在地下都不知道呀!”
正是丰美。
“我一直以为花生长在树上呢,”韩冬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我也下过乡,只不过才到农村没几天,父母便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急忙把接我回来复习,所以才缺乏常识的。”
杨瑾就说妹妹,“你别笑韩冬,虽然你和丰收在农村长大,可从没真正下田插秧、割稻,倒是你们姐姐和哥哥深知稼穑艰难。”
“我高中毕业不久就参军了,也没做过太多农活儿,”跃进便说:
“还是姐姐和姐夫最辛苦。”
“细算起来,在我们家里,农活儿干得最多的是竟然是你姐夫,”鲁盼儿笑着进来,“虽然他是北京人。”
大家一想,果然如此,韩冬就问:
“插队的日子一定很艰难吧?”
“艰难自然是艰难的,特别是最开始的时候,十分难熬,”杨瑾回忆起过去,“可是现在回头一想,竟然不全是艰难,也有很开心的经历。”
说着便向妻子一笑。
鲁盼儿也想起当年他们在一劳动的情形,果然觉得就是在最难的时候,也有许多甜蜜,点头笑道:
“只有你们自己经历了,才能懂得。”
说的人自有深意,听的却未必能真正领会,弟弟妹妹们又与韩冬聊起农村的种种趣事,韩冬也讲自己在北京的见闻,倒是十分热闹。
一时梓恒梓嫣醒了,鲁盼儿见外面暑热已经下去了,便让丰收丰美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儿,“你们在屋子里坐一天了,也出去活动活动。”
韩冬就自告奋勇地说:
“我带你们去吧,我就在这一带长大的,都熟着呢。”
就这样,韩冬时常来家里帮忙整理藏书,也顺便借书看,且他正与跃进、丰收丰美年纪相仿,相处特别好,倒比真正的同学杨瑾还投缘些。
两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韩冬的母亲丁老师过来了,笑着向鲁盼儿说:
“小冬每天都在你们家吃饭,我是来道谢的。”
韩冬的父母因为搞科研做试验,时常回家很晚,每每这个时候,鲁盼儿也留下韩冬一起吃晚饭。
此时就笑着说:
“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算不了什么。”
丁老师一笑,拿出十元钱,二十斤粮票,“我和他爸都要搞科研,对孩子关心不够,小冬从小就学会照顾自己了。
不过因为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玩伴儿,性格就有些内向,我见他特别喜欢来你们家,也愿意他跟你们多接触——这是他的伙食费,就麻烦你了。”
鲁盼儿何尝不这么想,韩冬为人学识好,家教好,性情也好,她亦愿意弟弟妹妹与这样的人交朋友,“不过,伙食费是不能收的,若是算起来,韩冬帮我们家整理藏书,岂不要工费?
还有他时常给梓恒和梓嫣买雪糕汽水的,我们也跟着吃过,也要还您?”
丁老师见鲁盼儿十分坚决,便道:
“钱就算了,粮票你一定要留下——我们家每人都有定量,粮票原本就用不了。”
自家确实粮票不足,还要高价换一些用,鲁盼儿想了想就收下,又想起搬家带来的风波,就说:
“我们搬过来给你们带来不便,不好意思了。”
丁老师不解,“有什么事吗?
我在家时间少,竟不知道。”
“因为我们想要回家里的旧宅,学校才让原来的住户搬走的,好像大家都有意见……”
“杨教授的房子还给他的儿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