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支着身体不费力的,他感到自己随时都要坍塌了。手下是她温热细腻的皮肤,却像是缥缈烟雾怎么都把握不住了。
他一开始还想反驳的,比如第17次,他回答了的,他藉了西瓜回答了的。那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惶急着向她低了头服了输。分明是她执意不原谅。可笑他始终想着她,每每说服自己是最后一次,每每次日就做了废。
他后来想着,哪怕让她一天放松了这一瞬也好。她现在的公司这么累,她又是这么个软绵的性子,一天的情绪总要有个出口的。
没想给她发消息最终也成了他情绪的出口。他在办公室有多少次的孤独疲惫,多少次想当回他的甩手二代,就有多少次地想起当年不得不的错过,想象她也在某个角落和他一同奋斗拼搏,很快又满上了鸡血——像是明天他就有了解释清楚一切然后和她并肩的资格。
只是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他的错有这么多,横竖是,配不上她的了。
可配不上又怎么样。
他今日明明只想了结一个残愿,冬至送一碗好喝的羊rou汤给她,谁料见面又动了妄念。他的小水仙,似乎原谅了他,喜欢他,爱着他。
可又这般怨着他。
他越是听下去,越是胆战心惊——她语气里是决意要走反而坦然了的那种平淡,像是,彻底对他失了期待。她还爱着他,但她很快就要不在意他了。
这些年,他只想过她等不及他成长就离开和他衣锦归来前嫌尽释皆大欢喜这样极端悲欢,未曾料想坦陈后她反而要走。
可当他第一次把自己代入到她的角色她的处境,他又很轻易地明白了她。说到底,他凭什么以“为她好”的名义去替她做决定,去自私地左右他们感情的走向,左右他们所谓的未来。
不过是,他隐隐约约知道,这死心眼的小水仙,到底是不会离开或者走远罢了。
明明是自导自演了一场感动自己的大戏,非要拉无辜的她来陪演、逼她入戏。
他只觉得自己半身浸在寒冰里,打着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却实在是罪有应得。
她离他这么近,又这么远,像隔了无尽的银河无尽的时光。
他徒劳地把手放进她两手间,要把那之间的爱意放大再放大,可他从不知道小水仙有这样大的力气和这样大的决心。绝望渐渐侵染上来,他埋了头下去虔诚吻她冰凉的手面,希望她赐予他任何一点指引和曦光。
她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好看得像他第一次遇见她。不,分明是更盛。
他就要失去她了呀。他突然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贪婪地看她,可怎么都记不住,面前只剩了一团虚幻的影子。
泪几乎就要奔出来了,上次哭还是和她提分手,她一转身他怎么都克制不住。他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恶作剧一般地凑到她脸上,用微颤的睫羽蹭她——以前她就总埋怨他一个男人睫毛比她还长还翘,他就耀武扬威地用睫毛去蹭她。不知怎的,当下他还想再来一次。
和她经历过的一切,他都想再来一次,成熟地再来一次。
几乎是自言自语,唇鼻的气流在她脸上纠缠:“对不起,一直都是我太幼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痒痒的睫毛挠着,暖暖的气流拂着,凉凉的ye体一滴几乎灼痛她。她不敢睁眼,怕一个睁眼就原谅了他于是前功尽弃,只能想着一些无关的事,比如,万一那一滴ye体,其实是齐少爷鼻炎发作落下的鼻涕。
可她连笑都感到勉强。她揉了揉他毛绒绒的头发,紧接着抚到他坚实后背,最终不知足地抱紧了他健美的身体:“先睡吧,以后再说。”
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催她去洗漱,只更紧地回抱住了她,仿佛下一秒就是宇宙终结。
秦罗是被热醒的。
被角掖得齐齐整整,她是小小茧房里无处挣扎的蛾。
枕边无人,甚至一丝温热都不再。昨夜种种渐渐都回想了起来,她不知该谢他坚决还该恼他无情,一时又是茫然。
直到大腿隐约的酸软提示了她也曾贪欢。当时一片狼藉,她记得,得上班前快速洗个澡——她怨起他后来(没让她洗澡)的纵容,看了眼时间她一跃而起往浴室冲。
没有意料之中的粘腻。
是他在她睡梦中帮忙处理过了。水流都落了空,她有些发愣,又有点想哭。
还好时间来不及了,她不得不争分夺秒地洗漱化妆叫车,无暇再细想。冲到了玄关,一个醒目的塑料袋放在她日常穿的鞋边上,里面是一盒牛nai,一小袋吐司,一个鸡蛋还有一张小纸条。
滴滴师傅到了,电话催她下去,她换好了鞋背上包下意识就把这奇丑无比的塑料袋给带上了。
车上她耐不住好奇,打开了小纸条。
是他蚂蚁爬一般的独特字迹:“以后”可以是平安夜么?我准备了圣诞礼物,想和你一起过节。地址是XXXXX,门禁卡在袋子里,密码是你六位生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