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深冬,连城的高架路段也还是堵得水泄不通。高低错杂的鸣笛交织在重叠相映的红暗尾灯中,把霓虹烘托得烟火气纷杂。
一路兜兜绕绕,钟迹把车开到了中心商圈的地下停车场。
公共场合,奈着人多,凌卿不想撕破脸皮,跟在他后面只问:“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换地方谈?”
钟迹听过即罢,没搭理她,步子不紧不慢,长身玉立在广场人群中,显得西装笔挺又出挑唯一。
周围投来的倾慕眼神,映在缕缕侧照的冷白炽灯下,更透炙热。
凌卿忍了会,心里还是翻江倒海,很不适意,默了半晌才加快脚步,打算拽停他,“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话音飘散,恰逢钟迹前脚踏进了旋转门的隔室。
眼见着逆时针转来的玻璃门快要卡上半身在外的凌卿,钟迹眼眸沉黯,动作依旧熟稔拿出。
五成力道,他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如镶嵌条般,严丝合缝地稳锢在自己胸口。
深色大衣敞领开链,内是滚烫坚硬的胸膛,凌卿猝不及防,头颈被钟迹覆上的手掌压下,半侧脸蛋整个贴了上去。
意料之外的亲密靠近,超脱于似有若无的起伏频率,心脏早已骤乱节奏,扑通重跳的每一下,都压迫得她气息半滞。
男人身上经年不变的冷杉味,清冽,寡淡。
飘进鼻腔的一丝一缕,都像是安了针头,生生刺挑着凌卿深埋底里的那根脆弱神经,搞得她心里酸得不行,太阳xue也因不安而突突跳个不停。
被带着走出旋转门后,扑面而来的暖气将他们团团围住。
凌卿挣扎着要离开,钟迹手劲却未松,劲瘦有力的手臂拢住她盈盈一握的腰,扣着她就往直升梯的方向走。
“你放开我。”凌卿不依,手肘使了劲撑钟迹的腰,是她惯用对付他的方法。
可力道不敌,她越是戳他弱点,他就越是迎头撞上,最后彻底成了她被裹在他的衣服里。
凌卿气自己不争气,没法脱身,这年头,狗急了也跳墙,何况还有当庭广众的这么多双眼睛。
她呼吸难匀,目光挟着火气甩在他身上,“你发什么疯,放手!”
钟迹任由凌卿反抗了好几下,才不偏不倚地用掌心包住她瘦削的手肘,直接收拢,指腹微微用劲,扣得她不得动弹。
“这里你有认识的人?这么心虚?”钟迹垂眸瞥了眼她,做亏心事也面不改色,也不和她虚假维持表面的和善,“你不妨再叫大点声,好让别人围观一下。”
一经提醒,家丑不可外扬的烙印烫在骨头上,烧得她心慌。强压着悬在心头的脾气,她冷脸相对,“这么多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放着家里那个娇俏未婚妻不哄,大晚上跑出来和侄女吃饭。钟迹,我就不怕我在语泠姐面前瞎说?”
钟迹知道凌卿是在故意刺激自己。他清楚她几斤几两,自然不会上她套,但这话听进耳里,像扎针似的,勾得不悦还是浮于表面。
“你要想说,我能拦得住你?”他笑意欠奉,眸色清冷到光色难以普度,“别一回来就给我出这种难题。”
凌卿本想嘲讽,但话到嘴边,又没了站稳的立场。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知道久别重逢要顾得体面的道理,冷静下来和他直白交流。
“该陪你吃饭的人不是我,听说语泠姐经常等你等到很晚,今天她还说下午回去要给你做蛋糕吃,我不浪费你时间。”
“我不喜欢吃甜的你不知道?”
“可她说你喜欢......”
“所以呢?”
凌卿一噎,反驳不上,由着钟迹截断话权:“你觉得吃饭很浪费时间?”
凌卿没否认。
“那你说,什么才算不浪费时间?”他盯着她,目光像是掺了刀,每次见她有退缩的意思就火意弥漫,“是不是还得给你挑个时段?”
凌卿皱眉,话外音在心里酿出了个不明朗的猜测,“你什么意思?”
钟迹虽然整张脸面无表情,但眼眸不会说谎,再被打磨得深沉如海,做贼心不虚的恶劣本性已然被无形诠释。
“要想不浪费时间我至于带你来这?”钟迹语气冷淡,专挑她逃避问题的毛病治,“你是觉得我兴致好了,在吃饭的地方也能和你来一场是吗?”
凌卿听着这种暗讽,气急反笑,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么多年了,这男人还是喜欢拐弯抹角骂她思想不净。
稍仰起颈,凌卿不偏不倚地撞上钟迹的墨眸,波澜不惊的一汪深潭,难言冷热,即便扫过凌厉锋芒,也没能掀起一点风浪。
毫不隐蔽地,对峙时的低郁迎身铺展开来。
凌卿吸了口气,被逼无奈后,只好刻意压低声线。态度变尊敬时,她还不忘警告他:“小叔,您这样放肆,我小婶知道吗?”
加重力道的“小婶”二字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