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四年,纵然这座连城风云变幻,在陌生中渐变诡谲,眼前这个男人却依旧是过去那般模样,如常地八风不动。
只寡淡的一个眼神,就裹挟了得以刺穿人身的力量。
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涌在浮尘肆意的空气柱里涌动。
琉璃挂饰中倾撒的明光,斜向投射。
悄无声息地,他们复刻在折光瓷砖上的暗影距离被拉近,仿佛就在视线交汇的那一秒,四年的疏离会知趣地消散殆尽。
很快,凌卿意识到当下焦灼欲烈的尴尬氛围。
这场景,究其深里——她不甘示弱地想抓未婚夫寻香,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好巧不巧地就被自家小叔撞了个正着。
这要传出去,论谁看,她都像个笑话,当真还能成别人茶余饭后的一份谈资。
明明厅堂的中央空调是适暖的温度,凌卿却莫名觉得身子发寒,凉意从头灌溉,似要将她整个吞噬。
紧厚密实地,脚底如是贴上了吸石,定得她一步都动不了,骑虎难下。
一旁的傅寻顺着她的目光,下意识往前带了步,走出楼梯转角的视线盲区,转眼就看到了楼上面无表情盯着下面的钟迹。
就算刚才表现得再怎么混,看到钟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傅寻被酒Jing麻痹的神经自然就开始苏醒。
意料地怔愣几秒后,傅寻缓过神来,酒劲醒了大半,动作也先于脑子做出反应,推他投入描摹多年的戏份——
傅寻松开了搂在美人腰间的手,面不改色地反手将她推开后,自发地侧过身,靠得凌卿更近。
傅寻将浑身发僵的凌卿揽进怀里,没收获她往常的反抗。因此,他更大胆地当着钟迹的面,如示主权般地,低头吻过凌卿的额角。
知道她不敢动弹,他凑到她的耳边,任由温热的酒气喷洒在她娇软的耳蜗,低声耳语:“我从来不做损己的事。”
“所以凌卿,你知道我要什么。”
两句暗示,配以熟悉又陌生的细密贴合,让凌卿只觉浑身都被心火烧得滚滚发烫。
给以回应的,仅仅是她难以自控的颤栗。
傅寻成就感倍生,多少知晓分寸,也不过多越界。
而傅寻和凌卿的这番互动,落在钟迹眼里,俨然亲密得如同是在热恋。公共场合也不多加遮掩的表现,与其说是自然流露,不如说是过分演绎。
这么多年,凌卿是什么人,钟迹拿捏得最为清楚。见状,他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打算往楼下走。
而步子刚有迈出,身边挽手的许语泠就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面容乖巧地提醒:“这么久没见卿卿了,估计聊天得生疏了,一会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闹得不愉快了。”
闻言,钟迹低声应下,任由许语泠放重了挽手的力道,亲昵地贴着自身,一级级配合着她走下瓷砖台阶。
钟迹这么保护许语泠的举动,落在凌卿眼里,生生成了讽刺。
曾几何时,这般温柔她也如临体会,可到现在,她才发现这男人弄虚作假的本事没人能比得上。
这一幕,多看一眼,骨质中藏的那根绵针都能戳得她疼痛难忍。几秒后,凌卿深呼吸,闭上眼自控气息。
高跟鞋踩地的脆声步步放大,及至咫尺之近。
再睁眼时,眸前的亮光被钟迹高大的身影尽数遮掩,男人几近压迫的气场迎面沉降,短短几秒,就成功将她收拢在自己的暗影下。
凌卿只觉喉中卡了根刺,打招呼的话都堵在眼口,就由着傅寻带着她拿出小辈的低身姿态。
他笑着颔首致意:“小叔,小婶,好久不见。”
凌卿动了动唇,附应地也喊了出来。
钟迹应声,目光继而扫向傅寻紧扣在凌卿腰间的手,掌心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纤瘦的腰肢上,举手投足找不到一丝她的推拒。
他深下眸色,没有接话。
许语泠不懂他们之间的纠纷,笑着打趣:“上次不是还说叫我语泠姐就好吗,这小婶都把我叫老了呢。”
凌卿跟着念了声:“语泠姐,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
许语泠眸光微亮,不自主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笑意可人:“长大了嘴还是这么甜,我们卿卿也是女大十八变了。”
凌卿清冷含笑,态度依旧礼貌。
许语泠刚想继续接话,缓和太过冷淡的气氛,就转眼看到了旁侧廊尽里,傻愣地站在墙边的美人。
女孩一副毫不知情的委屈样,视线始终停留在傅寻身上,这稍微一想,许语泠就理清了方才可能有的发展。
许语泠笑了笑,拿出登堂大雅的风范,手抚上钟迹的臂膀,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这边马上也要休息,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钟迹还没来得及出声,凌卿就习惯性地挺直背脊,先他一步给了答复:“语泠姐,要不明天我去拜访吧。”
她落手贴上傅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