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霍成君才回过神来,看看手中的玉白瓶子,才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
第一声鸡啼,霍成君便醒了。尽管陛下病重,但总归还是生辰,作为现在最受宠的小女儿生辰,霍府免不得庆贺一番,霍成君虽则不愿,也应付过去了。午后闲来无事,总算是服了解药有效,气色也好多了,便想着出门走走。
原来已经到了桃花盛开的时节了,霍成君慢慢在桃林中踱步,是有公子哥儿们结伴在亭中yin诗作对,成君笑笑,也不再留恋已逝的美好。
低头走着,却发现面前有一双带着金丝花纹的华贵靴子,抬头一看,原是许久不见的金龄昀:“嫮儿?”
当真许久未见了,从去年年底他便派出江南办事,而霍成君从兰陵回来之后,两人又都那么忙,时有听到他的消息,也便是来自束褐的只言片语罢了。
束褐向来惜字如金,他的关于这位金大人的只言片语,也是赞赏有加。
霍成君笑笑,同金龄昀一同在桃林边走边聊,聊楚辞,聊江南景致,聊三国,聊酒家佳肴……偏偏避着他们最常接触的事情,偏偏避着他们曾经过往的惊心。
无论是儿时回忆,还是曾经过往,都太过让人心烦。
待到黄昏时分,两人才意犹未尽的从桃林走出,想着这里距离长安最繁华的街道还有不少距离,两人便就近在一家面馆,一同吃起面了。
“今日的长寿面。”金龄昀拿筷子敲敲碗。
霍成君也舒心的笑笑:“少监大人若是请客,便免去了我的生辰贺礼。”
金龄昀哈哈一笑:“我今日才从平陵回来,还想着去霍府给你送些礼物,便遇到了你。”
霍成君撇撇嘴:“看来你便是不知了,金府送上两匹蜀锦,一珊瑚手钏,原来少监大人什么都不知,看来是我姐姐包办了。”
金龄昀一挑眉,若有所思道:“是吗。”
霍成君扑哧一笑,便叫来小二上了酒,两人久别重逢,相谈甚欢。
正当聊得开心是,一消瘦男子匆匆赶来,成君一看,原来这男子竟是锦书,许久不见,曾经自己同金龄昀交好时,也常见锦书跟随,霍成君看着锦书看了看她同金龄昀这边,皱着眉头,匆忙的快步跑来。
霍成君仿佛看见了两年前,也是锦书匆匆忙忙的跑来,找到了正在吃饭的霍成君同金龄昀,慌忙的对金龄昀说道:“公子,找了你好久,果然是和霍小姐在一起。宫里出事了,老爷让您快些过去看看。霍大将军被陛下诘问,是否存有异心……”
记得那日,中秋佳节,璧漱阁失火,霍府被诘问,从此之后,翻天覆地……
霍成君恍了恍神,看着锦书匆忙赶到金龄昀面前道:“公子,找了你好久,原来你是和霍小姐在一起……宫里出事了……”
霍成君愣愣的看着锦书的嘴巴,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感觉他下一句话一定会让自己……
锦书嘴唇发着抖:“陛下驾崩了。”
元平元年四月十七日,刘弗陵因病崩于长安未央宫,年仅二十一岁。六月七日,葬于平陵,谥号为孝昭皇帝。
☆、沉舟侧畔千帆过
自昭帝驾崩, 举国哀悼, 到底有许多势力蠢蠢欲动。不消多时, 霍光便征召刘贺前来长安主持丧礼,刘弗陵无子,其意图已经显而易见了。
诏令昌邑王:派代理执行大鸿胪事务的少府史乐成、宗正刘德、光禄大夫丙吉、中郎将利汉征召王, 乘坐七乘的传车前往昌邑国在长安的府邸。凌晨时分打开诏书, 次日中午,刘贺便启程前往长安了。一路上刘贺虽求皇位心切, 却少不了些荒唐的闲言碎语传来长安。
诸如两个时辰便赶了赶了一百三十五里, 侍从人员的马一匹接一匹死在路上, 郎中令龚隧上谏才将郎官掖者五十余人遣返昌邑。
诸如在济阳,寻求鸣叫声很长的鸡, 路上买合竹杖。
诸如在弘农,让身材高大的奴仆善用装载衣物的车辆装载抢来的女子。
……
这些消息传来长安之时霍成君还沉浸在刘弗陵去世的悲痛之中,以为刘贺虽然行径荒唐, 但也只是从前扮猪吃老虎的掩护, 只当是别的势力编排出来的胡话,等到刘贺真的到了长安,才发觉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了。
刘贺到霸上, 大鸿胪便早早地在郊外迎接, 主管车马的驺官奉上皇帝乘坐的车子。一切便都如此近在眼前了。
刘贺让他的仆从寿成驾车, 郎中令龚遂同车。刘贺天明到了广明东都门,龚遂说:“按礼制,奔丧望见国都就要哭。这已是长安的东郭门。”
刘贺摆摆手道:“喉咙痛, 哭不出来。”
到了城门,龚遂又说道应该哭出来了。
刘贺又推托说:“城门和郭门一样的。”
将到未央宫的东门,龚遂说:“昌邑国的吊丧帐篷在这个门外的大路北,不到吊丧帐篷的地方,有南北方向的人行道,离这里不到几步,大王应该下车,向着宫门面向西匍匐,哭至尽情哀伤